林淇淇纳闷，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终是把这一切诡异变化的源头找着了：昨天，司妍莫名其妙地哭了，还不承认！
“昨天为什么哭。”林淇淇抿唇。
司妍嘴硬不答，在搬运人员扛起画时道了一句“轻点”，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林淇淇确定是这个缘由了，急了，“你突然那么反常，我好害怕啊。”
司妍这样了无牵挂地卖了画，要去找工作不用她养着，蹭饭也不会死不要脸，莫名转性子帮忙家务……司妍蓦然间开窍简直是奇迹般的事情，不予考虑，最大的可能，会不会是愧疚感使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说着说着，她又怕又委屈，声音发颤，鼻子一酸眼里蓄起泪来，眨一眨便能落下。
“我怎么反常了。”司妍讶异。
“先是卖画，再是找工作，然后还有帮我买菜……”林淇淇恼了，连珠炮似的轰人，“还不告诉我为什么哭，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司妍无奈，赶紧抱着哄她，“不是啊，我就是懂得你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下。”
“那你……”林淇淇还记挂着哪天，絮叨，“为什么哭又不告诉我……”
司妍叹气，低声说，“你去买菜的时候，我和小裴跟在后面。”
原来……她们看到了！
林淇淇震惊，一想自己狼狈市侩的模样被瞧见，一想自己去超市的谎言被拆穿，脸上烧红，低头不敢看司妍，“我不是故意撒谎的。”
以后不去农贸市场买菜了呜。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不去那里买菜了，怕被我跟踪啊。”司妍斜眼。
林淇淇呆了，不打自招，“你怎么知道呀。”
“脸上都写着呢，笨。”司妍点点她鼻尖。“不过你的确不许去了，我一定会跟着你的。”
“好嘛。”林淇淇默默打算每天多写一点，补贴在超市亏掉的菜钱。
司妍却不如她的意，宣布，“我去买，你不许偷偷去啊，我会从后头冒出来抓你的，然后回家……”
最后的话是凑在耳边说的，林淇淇一听，羞得要烧起来了。
变态！跟踪狂！色情狂！
林淇淇愤然捶了司妍肩膀一下，起手挺有力的，后来还是舍不得柔柔拂了过去。这样的欲拒还迎，司妍当然是感受到了，继续嬉皮笑脸，抱着她胳膊蹭啊蹭，软萌的撒娇却霸气的决定：“就这样了，乖，下午我去面试，你想吃什么菜，我去买回来。”
不用在烤了一天的蒸笼菜市场里挣扎哎！
林淇淇体会到了甜味儿，抿唇一笑。
变态归变态，挺好用啊。
……
司妍要应聘的是一家新开的画室老师，急聘，司妍的履历和脸蛋又镇得住人，很快在出发半小时后打来个电话，“成功啦。”
只是，司妍的声音很是有气无力，似乎不大高兴。
“真的成功了吗？”林淇淇纳闷，“你怎么听起来不大高兴。”
司妍悠悠叹口气：“没办法，工资好低，学生少，偶尔我还得兼任发传单的工作。”
林淇淇以前广撒网，也尝试过投简历到一些教育机构，这些教育机构可是靠学生吃饭的，年轻人经验不足，除非特别厉害特别受赏识，很容易被派去发传单做宣传。她明白现在的形势就是如此，又不想打击到司妍，安慰，“没事啦，慢慢就好。”
“但是还是太低了啊。”司妍气鼓鼓说着，“买个钱包都不够。”
林淇淇默然，听着司妍周遭的杂音从鸣笛声到了吆喝声，赶紧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到了菜场啊。”
“嗯～”司妍呼一口气，“现在离下班的点还早，人挺少。”
林淇淇笑了，“那挺好啊，菜也新鲜。你看看想吃什么就买。”
司妍“嗯”一声，马上问了旁边的小贩，“这个草莓多少钱？”
小贩虚虚报了个数字，林淇淇没听清，而司妍难得迷糊地鼻子哼哼，转而问她，“贵不贵。”
司妍想吃的当然不贵啦！
“不贵。”林淇淇立刻说，“想买就买，挑颜色均匀，形状匀称的，闻一闻味道。”
“噢，”司妍安静片刻，忽然说，“淇淇，你觉得不贵，但我想了想画室给我开的工资，觉得好贵哦。家里还有一点梨，先吃完吧。”
林淇淇傻了。
她没听错吧？这么温柔体贴懂事可爱的人，是当初横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直嚷嚷要吃饭的不要脸司妍吗？
“淇淇，”司妍见她不答话，小声问，“你是不是想吃，我给你买一点啊。”
林淇淇赶紧表明态度：“不！你说得对，我们吃完家里面的水果再买。”
在她的指导下，司妍买了菜，看西瓜便宜又购入一大个，让小裴抱着西瓜哼哧哼哧回家。林淇淇一看门，看到比她们头还大的西瓜的纹路，脸色一变，接过来拍一拍，心情已然有些沉重，拿了刀子一切……
“怎么皮这么厚！”司妍拍桌而起，“老板坑我！”
林淇淇叹气，“这种西瓜就是这样啊。”
“呜……”司妍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亏了亏了，这么厚。”
林淇淇安慰司妍，“西瓜皮可以做成腌菜吃，我做给你尝尝？”
司妍眼睛一亮，“真的吗。”
林淇淇点头，把西瓜切片切块，留下完整的表皮等待处理，旁边的司妍看得挺馋，吃了两块又喂了两块，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她没了办法，又记挂八字没一撇的晚饭，只好指派任务，“司妍去择菜，小裴去煮饭。”
“哦……”
只剩她一个人，速度快了不少，林淇淇做得太起劲，完全忘了她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而司妍跟小裴从厨房干好活归来，见到的是盘子也装不下的西瓜。
“呃。”林淇淇吐舌，“不好意思我切太多了……”
小裴先说，“放冰箱。”
司妍撇撇嘴，“我一个人能吃完。”
说着，司妍坐在沙发上开始奋斗，林淇淇哭笑不得，进厨房做菜去。
把晚饭做好，林淇淇端上桌向客厅喊了两声，完全没有回应。不由纳闷，她慢慢走到客厅去，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盘子以及两个摆弄手机的吃货，无奈，“吃这么多怎么吃饭啊。”
“还吃得下。”司妍舔舔唇，摸着肚子站起来，“小裴把我的英姿录下来了，我发个微博炫耀一下哈哈哈哈。”
……真是无法理解。
林淇淇也懒得管，还象征性打开微博瞅了眼，视频里的司妍吃相斯文，迅速一块接一块的，红唇水润，眼睛弯成一个含着笑意与惬意的弧度，看着赏心悦目，又有种莫名的爽感。
她发自内心点了赞，回饭桌吃饭，等放下筷子一刷……
“唔！”她惊呼，“司妍你居然上了热门。”
司妍在啃鸡翅，勉强抬眼，“热门是你小名吗！”
“正经点！“林淇淇脸一红，把手机给她，“你自己看。”
“哦。”司妍嫌弃脸，“不就吃了一个西瓜，这群人真是大惊小怪。”
林淇淇笑了笑，往下刷评论，发现最多赞的那一条是：想看她再吃的举手。
“司妍。”林淇淇灵光一闪，提议，“你有没有想过……靠吃赚钱啊？”
第84章
“吃饭能赚钱？”司妍蹙眉，“怎么赚。”
林淇淇来了劲儿，找出几个直播吃饭的视频示意司妍，“你看，这些人一边吃饭一边直播，很多人感兴趣会看，到时候有打赏啊广告啊，就能赚钱了！”
司妍放下筷子，擦了擦沾上鸡翅酱汁的指尖，接过手机认真的看，时不时皱一皱眉。
林淇淇没打扰她，因为司妍连盘子里最后的红烧鸡翅都不守护了，证明司妍真的把这事儿听了进去，很专心在思考。
不一会儿，司妍放下手机，怒气冲冲，“这什么主播吃那么都啊！我跟她们比起来算什么，你还天天嫌弃我！哼！没良心！”
喂！重点不对啊！
林淇淇深感无奈，赶紧把剩下的鸡翅夹到司妍碗里，温柔哄着，“乖，我不嫌弃你啊，我只是惊讶你那么瘦食量居然不小……”
司妍捏起鸡翅啃了起来，慢条斯理斜睨她一眼，“哦。”
“考虑得怎么样？”林淇淇越想越觉得可行：司妍吃个西瓜都能上热门，证明有人对司妍吃饭感兴趣的，到时候不用辛苦发传单，不用早起上班，吃吃饭就能赚钱了……
多美好的生活啊！
司妍撇撇嘴，有点动摇却又不确定，“我吃的没有大胃王多啊。”
“但你长得好看啊！”林淇淇脱口而出。
司妍撕着吃的鸡肉一歪，扯掉大片只剩骨头，喝着汤的小裴呛到，转头咳嗽两声。
林淇淇对她们的反应不解，挠头，“你们都不知道吗？”
“你居然……”司妍咬唇瞪她，“要我出卖色相！你跟画廊画展那些势利眼老板有什么区别，无视我的才华，只看外在！”
林淇淇傻了，她先前一激动，倒真的忘记了司妍骨子里还是有一股清高的。
虽然经常用这张漂亮无辜的脸讨饭吃。
“你别生气。”她不解归不解，对司妍还是忍让的，一看自己惹媳妇不高兴了，马上知错就改地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觉得这样赚钱比较轻松，你的画室工作要发传单要值班，那么辛苦，如果直播能赚钱的话，那……”
司妍一愣，“等等，直播一定要是吃饭吗？我记得阿山那逗逼喜欢的那几个不是吃饭啊。”
阿山是谁？
林淇淇才露出疑惑的神色，司妍就摆摆手解释，“就是以前那个转发的勐山，我朋友，这次上热门，一部分原因还是他转发点了赞……”
“噢。”这么尽心尽力的献殷勤让林淇淇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司妍严肃脸：“他以前脑子进水，的确约我单独吃过一顿饭，啥也没抢到，一怒之下回家自己泡面吃，然后宣布跟我变成网友关系，千万别见面……”
“噗！”林淇淇笑得停不下来：果然能忍受吃饭被司妍抢食的人，只有她了。
“别跑题啊，直播能画画吗。”司妍眼眸晶亮，满是期待，“我直播画画有人看吗？”
以司妍的画风……
林淇淇心里没底，不答话，小裴则直接说，“应该没有。”
“喂！”司妍想骂人，但眼珠子转了转，估摸是考虑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屈服了，“好吧，那我试试直播吃饭，赚一点是一点，到时候有了人气就改成画画哈哈哈！”
最后的目的居然是直播画画。
林淇淇无语，但是看司妍挺兴奋地下载直播软件学习，心想多尝试也不错，打算去厨房做一顿夜宵让司妍试试，“你要不要试试直播吃夜宵，我给你做。”
“不了，”司妍摆摆手，“就吃饭的时候播一播行了，不用那么刻意，我才不想靠脸吃饭呢。”
林淇淇忍不住吐槽：“你之前来蹭饭，的确是靠脸啊……”
司妍当然是听清了，马上过来抱着她，靠肩蹭蹭，“人家哪里是靠脸吃饭，人家明明是在求包养，难道你要我求网友包养吗。”
“当然不是！”林淇淇急了，一想到可能有猥琐的人盯上她家司妍，叮嘱，“你就正常吃饭，别干别的啊。”
“好嘞！”司妍答应爽快，“不过你要陪着我。”
“行！”
……
画室正式上班是在两天后，闲着也是闲着，司妍愉快地决定：拿直播试试水。
直播的门槛不高，林淇淇帮司妍物色平台和申请账号，司妍本来想拿手机凑合，后来嫌拿着太累，拿笔记本凑合，后来又觉得笔记本找角度也累，索性让小冯拿了高清的摄像机。
“直播？”小冯一边帮忙调试一边感叹，“你不肯去画廊露面，也不肯炒出个噱头，要做这么前途不定的事儿？”
司妍斜眼，“那太拉低我作品的水平了。”
小冯习惯了，耸耸肩不多说，林淇淇倒把小冯的话认真考虑了，问司妍，“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不用勉强啦……”
司妍摇头，“没有啊，直播嘛，大家都不认识我，但我的名字和我的作品是紧紧相连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作风让别人对作品产生误解。”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小冯低头道了歉，林淇淇不明所以，可心疼司妍眼底的疲惫，摸了摸头，“要不别去画室上班了吧，还要你发传单……”
“没事，我想通了。”司妍握拳，“好歹是和画画有关的！为了宣传艺术，我这样的艺术家当然要身体力行，做个榜样！”
说完，艺术家·妍确认了自己的淡妆无误，上镜挺漂亮，打开了直播端起了饭。
一脸平静，完全无话，只顾着自己吃。
本来直播间没什么人气，好几个不知怎的进来的群众，发现沉闷安静就一个人在吃饭，觉着没意思又走了。
今天吃的是芝士排骨，大大的一锅一直暖着，时不时咕噜冒下泡，幽幽芝士香味在空中弥漫，排骨本身也经过酱料精心腌制，滋味入骨，肉味淋漓尽致地散出来勾人。
林淇淇想的是司妍或许会考虑直播吃得慢一些，火锅氤氲的雾气太盛大，影响拍摄。她考虑来考虑去，最后仍是心疼买了许久不吃的芝士，加上司妍上一回尽心尽力地剥虾壳，完全没吃上几口，索性烹了锅芝士排骨。
以往司妍见了肉肯定是狂吃，现在矜持了懂事了，还会先给她夹。直播一开始，司妍专心挑了几大块肥瘦正好的排骨，酱香扑鼻，要下去吧唧一口肉汁绽出……
然后一点芝士没给林淇淇。
“芝士吃多了不好。”司妍正色，“会胖，这种残忍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什么鬼！
果然司妍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司妍啊，昨天的温柔体贴那么快就过去了。
林淇淇郁闷，默默吃着排骨下饭，看司妍一声不响地直播，真的是专心致志吃饭，加起来吧芝士丝扯得老长，绕啊绕把排骨都包裹均匀了，好大一块，慢悠悠啃下去。
排骨很好骨肉分离，一夹一剥，便是满满的肉。林淇淇很快吃完了几块，碗也见了底，正吃点青菜过过口，抬眼一看，司妍还在与芝士挣扎。
“这……”林淇淇想问又不敢问，拿了身边的报纸用笔写了几个大字：“你突然那么喜欢芝士啊？”
司妍吃得慢，细嚼慢咽的时候会瞥一眼镜头，当然看到了旁边林淇淇的纸牌。
“唉，”司妍看了看在线人数，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人看，索性开口说话，“因为想慢慢吃，人家直播不是总是一两个小时吗……”
“那是人家吃的多！”林淇淇无奈叹气，“你忘了吃西瓜视频那么受欢迎，是因为你吃得很爽吗？这是卖点啊。”
司妍扁嘴，“那时我也吃的很多啊，跑了一晚上的厕所呢……”
对哦。
林淇淇想起昨天码字时不断听到的门扉开关声，心疼了，“要不别直播了。”
司妍挑眉，把嘴里叼着的排骨一卷，舌尖顶到齿间咬了口，把肉完整地跟骨头分离了，嚼得特别开心。
总算像是在吃饭了。
林淇淇扬起嘴角，考虑到司妍还是吃了大半盘排骨和芝士，腻人，从厨房里拿了之前腌好的西瓜皮，切成丝，翠绿清新的色，点缀红艳的辣椒碎，满带感的卖相。
吃这种小菜，司妍就没这么吃力了，嘎嘣咬的直响，清脆的咀嚼声被收入直播，请，轻轻荡漾。
林淇淇选的平台有个好处，对于新主播会在分类流动推荐，刚才进来的人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只是司妍太闷，没留住人。
可是，司妍吃正餐吸引不了观众，吃个小菜跷二郎腿，筷子挑着芝士乱涂乱画，反而让误打误撞进来的人留下了。
“主播吃的是什么。”
“到底在画什么？浪费芝士。”
司妍瞧见了，眯眼一笑艳光四射，“西瓜皮做的凉菜，画完会吃掉啦。”
观众增多，不断有人问吃的什么，西瓜皮怎么吃，司妍起了兴致，一一答了，除了做法。
有人因此砸了礼物，就为了做法，司妍坦然收下仍然避而不答，等不满多了一些才慢悠悠说，“我不会做啊，媳妇做的。”
林淇淇洗完碗回来，看到司妍仍然跟观众纠结做法，赶紧写个小纸条过去。
司妍看了，揉成团丢一边，盘子里玩好的芝士一展，时钟图案，指针九点。
“明天晚上九点，直播做法。”司妍慢悠悠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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