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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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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什么呢,柏之笙,现在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柏之笙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如果只是被轻而易举抓住了,为什么还要绕过天降诸神的方式到达这里。她觉得降神会和r组织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隔阂,从前在堰合的时候,看见有人盗取了r组织的试剂,双方还有火拼,在这里就其乐融融。这种隔阂感会一直存在,只是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会议结束,秃顶又说了一些屁话来结尾,然后大家肃穆神情起身,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傀儡。

相弥的散步活动被迫停止了,更多的精力被用在观测柏之笙的身体状况去了,而相弥接到了通知,全身的痛感实验会在明天下午开始。

提前了一天。听到消息相弥还坐在自己的窗边,往外边看过去,心里翻江倒海,充满了无措的感觉,看,柏之笙也落入了这种无谓的命运里面,还能有什么理由是自己活下去卑微存在的动力,那是虚无漂浮在云端的感觉,无力着,为了自己的存在而悲伤着,明天的全身实验让她一直以来抱着恐惧,像是基督上十字架以先明知道这样的命运却还是希求另一种更好的可能。她怕疼,但是没有办法。

灰色的鸽子落在窗台上,胆子大些,跳在相弥胳膊附近,隔着窗子对望,相弥不吭声地盯着它,它咕咕叫了两声,一跃而起,飞到看不见的天际,锁舌收回的啪嗒一声,相弥回过身子去,柏之笙站在门口。

穿着人民自由的宽松的衣服,默然地望着她,相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喜极而泣或者其他的什么,柏之笙于是俯下身子摸她的头。

相弥,我好想你。

声音远得像是从世界另一端传过来,一时间充满了诡谲的气氛,相弥一个激灵,睁开眼,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楚。

一个悲切的梦,梦里她还在渴望柏之笙给她这种期盼已久的温存,犹如雪日期望日光,在冬日等候暴雨,她咬紧了牙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这种张牙舞爪的疼痛,于是她别过头去,一刹那,看见了柏之笙。

这次绝对不是梦。

在玻璃光泽后面镀着这么一张魂牵梦萦的脸,面对着自己,后面坐着秃顶和另外几个平时演说的人员,隔着玻璃坐在那边,自己被全身解剖的过程直播给他们看,他们就在这里解说,告诉她,他们的信条。

她茫然地看过去,全身被固定着,不能探过手去说,啊你好啊,太差劲了,血淋淋地在这里供人观瞻,丑得要死,还是在柏之笙面前。她无比怀念舞蹈室里她望见柏之笙昂起头来,在阳光温柔的弧度里变得圣洁起来的模样,身体柔软,翩然划过,然后扶着她的那一刻。

都成了永恒的东西了,相弥咧嘴一笑,被正在解剖她的工作人员制止了,她瞥见自己目前为止甚至心跳正常,怪异的身体,拥有着怪异的一切,除了疼痛。

只是为什么柏之笙哭了呢,她弓着腰竭力地捂着嘴,不再看着她,相弥像是掉入了毫无知觉的水缸里,默然看着这一切,疼痛也变成了可以忽视的东西,接着倒吸一口冷气,惨叫了一声,竭力地抬起腰来,重重摔下去,眼泪哗啦啦直掉,痛得不能自已。

柏之笙将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张望过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相弥不能再回过头了,她目睹这血腥的场景,耳畔的秃顶声音飘过来,还在源源不断地继续

这是我们伟大的牺牲,她贡献的实验数据将会成功催动下一批试剂的加快完成,人的各种数据,和我们制造出来新人类的数据做出对比,一会儿我会给你看这些对比,你就知道,我们做出的各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人类正在以我们的方式进步着,这是一种信仰。

她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脑海中蓦地就回放起了相弥过去的笑脸来,印证现在的一切,她抓了抓头发,不能接受自己蓦地得出的这个结论,一直以来隐藏的结论,在现在撕开外表,强硬地走到她面前。

她爱上了相弥。在和她撕逼之前,一直到现在,所以,她不停地刷着存在感,解释也模棱两可,懊恼彼此误解,所以她来到这里,来到和大陆遥遥相望的福川,孤身一人抛却现有的一切。

陡然间眼前的场景让她近乎崩溃,相弥在她眼前被解剖了,这种事实摆在眼前,柏之笙浑身发冷,挣扎一般敲了敲玻璃,接着手上传来玻璃划伤的剧痛,她把钢化玻璃砸碎了,在不经意的拍打中,她愣了愣神,看见相弥扭过头来吃惊地看着她。

抓住她!

有人这样喊着,接着一切就都乱了,不少人冲过来将她辖制住,她意识到自己开始拥有七年后的力量,挣脱开,而相弥露出凄惶的神色,摇了摇头。

于是她停下了,旁人惴惴不安地看着她,怕她下一步行动毁掉这里的器材,柏之笙却不再动了,有些疑惑地看着相弥,相弥咧了咧嘴,一旁的工作人员似乎看不见这一切一样开始给她的大脑电流刺激,她歇斯底里起来,整个人放大一圈。

那只熊安静地望着她,从实验台上爬下来,捂着开膛破肚的那部分,嗷呜几声,声音凄厉又哀愁,她将爪子伸向了柏之笙。

嘿,活的柏之笙。相弥想笑。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调整了几个数据,相弥惨叫一声,爪子还没有碰到柏之笙,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你看,我就说熊的状态是不稳定的,会伤人,还是注射了那个,让她稳定在人的状态,不然后患无穷。

相弥觉得世界斑斓了起来,柏之笙一晃眼不见了,那一刻她清楚意识到自己从今以后不会变成熊了,少去了许多的常规检查,仅此而已,柏之笙的出现依旧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就此结束,斑斓起来,反反复复,疼痛和悲哀都化作了烟雾,犹如磕药了似的所有都成为虚无。

合上眼睛,释然一般。

我宣誓,一生忠诚于人民自由先进党,拱卫在林家仁先生周围,为了人类的进步和自由献出自己的全部。

柏之笙宣誓,站在那个苍老的男人身后,林家仁转过头来,你是真心的吗?

是的,这是命,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柏之笙站得笔直,您也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李会长的结局我也看到了,我想活得更好。

宣誓意味着为这里效力,意味着卖身在这里,一辈子不能解脱,柏之笙笑眯眯地和相弥说起来,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留下,你可以跑的,然后,把你的追踪器剜掉,跑回堰合,甚至跑到北京去,那里不会有这些人的大批势力,你是不是傻。相弥端着餐盘,尽量小地挪着步子,不满地看着柏之笙,心里呜呼哀哉叹了几口气,没说别的。

和你有关系么?我自己很乐意,你宣誓是为了什么呢!

没得选。和我没关系。相弥端着餐盘梗着脖子走到角落里去,不远处的值班人员盯着她们看,柏之笙追上去笑笑,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真的啊,那就没办法了,我以为你会有些别的想法。

怎么,我会想着你是为我而来的么?太傻了,柏之笙,咱俩没仇了可不能这么互相膈应啊,你爱给自己添堵我也没办法。

柏之笙没说话,相弥却突然后悔自己言不由衷的这番话,于是补了一句,当然换位思考的话,抱着高尚的想法我是希望你不要留在这里的。过自己的生活不好么?

柏之笙还是没说话,相弥陡然间有些慌张,回过头看看,柏之笙却已经在另一头端着她自己特制的食物走远了。

相弥无比懊恼。

她真的以为柏之笙为她留在这里。看来好像不是,是莫名其妙被自己坑了留在这里的……嗯就是这样!相弥涨红了脸,偷偷看柏之笙笑意吟吟地和那些工作人员聊天,把自己的面包塞进嘴里去。心跳得无比快,马上就要跳出来蹦到自己面前了。

第76章chapter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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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吗,听起来不错。”柏之笙似乎随意似的将面包放在盘子里,面前的那个工作人员笑了笑,一摊手:“其实我觉得悬。”

“大概会成功的。”柏之笙笑着拍他的肩膀,“林先生真的这么说啊?”

“啊,是啊。”

“不过非得经过周密的筹划,不然也不妥吧!我是无条件支持林先生的决定的,你也一样的吧?”柏之笙回头瞥了相弥一眼,相弥低着头吃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已经宣誓了,虽然对力量的掌控还是不稳定,那个,嗯……未来的我,应该是对自己的能力消化足够快吧。”

“不确定,降神会那边也防着我们,数据也不给全部,还是得我们自己来考虑。”说着,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林先生最近很暴躁,不过他好像对你和相弥寄托了很大的期望,这一次出动你们也参与,大概是抱着一击必胜的想法。”工作人员忽略掉了前面的问题,声音低得只在两人之间来回交流,坐在柏之笙对面,有人盯着他们,他摆出了很冷漠的模样,似乎在拷问什么,今天是特殊会议结束后的,因此大家有一次集体吃饭的机会,称之为进步思想交流,但是为了避免那些实验品筹划谋反,甚至联合工作人员,会有骨干在旁盯着,监听器安装在四面八方,柏之笙低头,面前的空心面被她戳成一坨,叹了一口气,咬进嘴巴里,点了点头。

“那什么时候给通知?”

“大概就这几天,具体的我也不大明白,哎,我同你讲,你不要告诉别人。”工作人员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只是面对柏之笙他也把自己的话都秃噜了出来,柏之笙是特殊的实验品,为了博取这些实验品的信任,组织上许多重要东西不会对权限高的实验品隐瞒,虽然说林先生决定武装暴动的通知还没有下达,只是内部会议的内容,但是柏之笙同样受到监视,说出来他也不会遭受惩罚,因此放心了一些,长出一口气,柏之笙微微笑着:“不会告诉别人的,请放心吧。”

“哎,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以前在敏学会的时候经常见你的新闻,我以为你应该是在家里的画室画画深入简出的那种……嗯……”说完了正经事他笑起来,想搭讪什么,柏之笙略微抬了抬眉:“为了个傻子。”

“啊?”

“开玩笑。”她莞尔一笑,“就是大概类似于命中注定的东西,就是未来的我来到这里,莫名其妙牵引我到这里,或者说,因为未来的我是那样的,所以,要使得未来是那样的,现在的我就必须得按照这样的轨迹去走……果然我还是喜欢画画什么的。面条很好吃。”

“啊,是,说实话这里虽然不是个好地方,伙食还是不错的。”

“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柏之笙微笑起来。

“啊不,这里是很好的地方,口误,口误嘛,我从小到大都有这毛病,哎,你听过一个笑话没有,说两个人打架,正吵得凶,一个人说‘你信不信我找一车面包人来揍你’,他原来是想说‘找一面包车人’的,是不是很好笑。”

“是。”柏之笙笑了笑,装作没听到这样的所谓口误,渐渐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人民自由先进党,它的根基建立在浮动的沙子上面,以野心为土木,以自由为粉饰,端起了自己的盘子走到相弥旁边,矮下身子把自己的面包递过去,相弥诧异地扭过头来:“干什么?”

“没什么,多吃点。”柏之笙低声说着,走远了,相弥愣了愣神,叉起了那块儿面包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咯噔一声,牙酸,她咧咧嘴,面前坐着平日里切她大腿的那个研究人员面无表情地切小牛肉,看起来和切她大腿一样的动作,膈应地要死赶紧哆嗦了一下低下头,把面包放下,端起餐盘要走,身后站着的三角眼好像鬼一样突然冒出来,站在她面前一脸严厉:“不准浪费粮食,你的营养跟不上是不行的,以及你和柏之笙的营养配方不一样,你吃什么吃,丢掉。”

“……”相弥在三角眼的威逼下把柏之笙递给她的暗藏玄机的面包丢进了垃圾筒。

见鬼,要死。相弥面无表情,像是心里奔腾过几万匹草泥马。

一顿饭这么默无声息全然不愉快地吃完了,相弥想为什么差别对待呢,柏之笙就可以浪费食物把面包丢给她,她吃都不行,得抓起来丢掉,想一想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话蓦地应景,憋出了便秘的表情,像猪撒欢儿后被撵回猪圈里一样她被丢回房间去,今天不是她值班所以不准出去,看着白墙和散发着消毒水气息的床单相弥叹了一口气,往窗外望过去,下面柏之笙悠哉悠哉地走着。

不公平!

为什么呢?相弥满脑子问号,想了想算了也没必要不平衡,趴在窗台上看柏之笙从窗前经过,旁边也跟着一个护士,护士的架势让她想起了追星的小迷妹,不太自然地咧了咧嘴,只看见柏之笙不住地抬头看着自己置身的这栋楼,数着什么,手指似乎点到了自己这里,顿住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相弥把花盆扬起来,要丢下去,想了想也没必要为了和柏之笙较劲而在这种时候较劲,现在柏之笙可是同患难的人……并不,柏之笙哪里患难了!也只是想一想,把花盆放回去,柏之笙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走开了。

“……”啥玩意儿?相弥一脸懵逼,柏之笙走后再没见其他人,她才意识到,哦应该是柏之笙值班了,值班就值班吧怎么还数人头,多吓人,跟以前看过的恐怖故事似的,当然柏之笙是不可能上来把她杀了的,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柏之笙能出来怎么不来看望她呢,真是寡情的女人。

怅然着,她觉得柏之笙这人真是冷漠,她对她以前热情似火结局也是这样,现在……好吧应该是自己害她到这种地步。相弥自己心里乱哄哄的一团,思绪乱糟糟的总是乱想,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就越离谱,越想就越伤心,躺平在床上,紧接着门就响了起来。

等等,谁进她房间还要敲门的?三角眼进来是直接推的,三角眼掌管着她房间的钥匙,根本不需要敲门这种多余的动作,谁进牲口的笼子还需要敲敲门?其他的研究人员一般情况下都在三角眼后头,也不需要敲门……母亲是会敲门的,但是母亲被抓起来关了起来,不知去向,她才在想,一抬眼,柏之笙就站在了门口,打开了门只是没有进来。

“……你疯啦,你被追踪到值班的时候乱窜会受惩罚的!”相弥大惊失色,跳起来,想跑出去,却意识到自己也不能出门,紧急刹车了,柏之笙笑眯眯地指了指脚下:“他们监视的是路线,在疗养院内部的监视反而没有外部严格,喏,我没有进去,只是在走廊停了一下,你不会以为那块儿芯片那么高科技吧?”

“……你来干什么?”相弥昂起头来,试图关门把她拍出去,柏之笙摇摇头,“我说,你跟我走吧!”

“啊?”相弥愣了愣神。

“今天面包里我夹着的东西你也看了吧。”

“你夹了什么啊!我不知道……”

“那你举什么花盆!”

“……”相弥不好意思说是我想砸你的,想了想,坦然无惧地说道,“我每天举一遍花盆锻炼臂力。”

“……”柏之笙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反正就是这样,你跟我逃出去,先——”

“听着,一会儿先把她带过去然后你过林先生那里,通知会在明天发记得做好戒严准备,那边的报告传过来……”走廊尽头传来了这样的吩咐,柏之笙立即闭了嘴,低头举起了自己的手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另一边走去了,相弥赶紧合上门,着急地跳上床合上眼,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起来,跟我们走。”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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