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泼皮剔了牙,弹了弹小指道:“回乡来看看父老乡亲,近几日过得可好?”
厘正一叠声地说好,又昂着头催自家婆娘快点把饭菜烧来,转过脸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有您罩着,隔壁村再也没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可我听说,最近有些乡亲,打着我的名号,在城里闹了几起事了?”田泼皮呷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漱了口,又吐了回去。
“没有的事儿!您可千万别误会,”厘正被这话一激,汗珠子都要滚下来,“许是他们进城想要拜访您,这才露了名号罢。”
对面的两个汉子朝厘正挤眉弄眼,田泼皮只当没见着:“田豆子,你娘的病好了么?”
正在挤眼的汉子被一点名,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陶碗,小腿在桌下被人猛踢了一记,才磕磕绊绊说道:“好,好多了,多谢三爷的救命钱。”
“那就好,你岁数不小了,该做些正经营生了,成日里打架斗殴,冲撞了什么可就不好……”
小武子听了这话,收拢了腿脚,把胸脯挺得更直了。
夏颜坐在家里扎花,针头戳了指尖,疼得嘶了一口气,一整天下来,魂不守舍的。小武子带人下乡也有大半天了,这会子该回来了,也不知那田泼皮到底管不管用。
以黑治黑不是夏颜所喜的,在她的意识里,还是报官更妥当些。只是如今这世道,官府靠不住,只能出此下策了。小武子跑镖时就长混黑白两道,和田泼皮有些交情,这回田泼皮愿意卖这个人情,多半也是在何漾身上下注吧。
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太烦闷,夏颜收起了针线筐子,换了一套衣衫便出门了。铺子的装修进入了尾声,她一日要跑三回去监工。
门头新刷了一遍朱漆,架匾的槽还空着,两个漆匠正坐在门槛上歇息,见夏颜来了,又装模作样忙活起来。这些工人是按日头算钱的,一觑着空儿就躲懒,因怕在工艺上做手脚,还不能冲他们发火,只得好吃好喝供着。
夏颜带了两块盐酥烧饼来,又到西坊市买了一翁绿豆汤,俩匠人吃饱喝足,这才一撸袖子真干起活儿来。
屋里有一股子漆味,二楼的窗户还关着,夏颜踩着木梯上楼,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儿,何大林原本还想把楼梯也换过,被夏颜止住了,有这声音正好,待在空间里的时候才能知晓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