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还是渐渐有了风声,花车相送那日可是有不少人瞧见了那身行头,寻常老百姓与官家命妇不同,花魁在他们眼里就是高不可攀的星辰,只有那跟风效仿的份儿。
可这跟夏颜预想的行径不同,被这事儿一闹,炒名气的路子就开始跑偏了。那些官家夫人会怎样看待欢颜?若是将欢颜同青楼挂上钩,那就几乎把高端市场的路子堵死了,再要翻身可就难了。
夏颜这几日也是强颜欢笑,眉间的郁色也愈发明显,何漾问过许多回,也没从她嘴里撬出一个字。心里头烦躁,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提起晚晴这个名字。
目前看来一切风平浪静,铺子里的生意也正常。继续想这些无解的难题也无益,夏颜逼着自己潜下心来练画,只有做出更典雅高贵的衣裳来,才是眼下迷局的唯一破解。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辆高棚马车从王府角门驶出,载着新晋花魁回到了兰馨坊,继续挂牌接客,只是声名鹤立的晚晴姑娘,再也不是那等白衣能肖想的了。
“东家,有几件衫子都卖脱了货,有不少人来询问,明儿个可能补齐?”曹娘子把短缺的货号记在纸上,拿给夏颜看。
夏颜接过匆匆扫了一眼,眉头拧了起来:“这条石榴裙不是还有一件,怎也记在上头?”
曹娘子哎呦一声,一拍大腿讪笑起来:“准是不知道搁哪儿了,一会儿下去找找。”
夏颜丢开单子,正了正脸色多看她两眼,这个曹娘子机灵过了头,近来常偷懒耍滑,若不是看在她能写会算的份上,早就辞了:“你去罢,货我会尽快补齐,这几日不成了,你同客人耐心解释着。”
曹娘子乐呵呵应了,卖的货少了,自己正乐得轻松。
再过了三五日,到底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冬至前一日,两个自称是广阳王府的仆妇,来店里把夏颜请了过去,还来不及回家通传一声,人就被夹着走了。
广阳王妃是个二十来岁的妇人,身形微胖,脸盘圆润,看着倒是和善的,一张脸更是保养得宜,嫩白得犹如牛乳似的。
“你就是夏老板?”姜王妃坐在罗汉床上,拿铜箸子拨了拨手炉里的香炭,眉眼微微一抬,“怎么竟是个小姑娘?”
夏颜跪在织花毛毡子上,伏地的头轻轻抬起,声音里并不见慌乱:“回娘娘的话,民女就是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