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是异族人,按照他们的习俗,他其实并不像是中原人以为的那样姓“玉”,而是姓“阿落刹娑”,即为“罗刹”之意,玉则是玉罗刹的名字翻译成汉文的结果。而宫九承袭的,便是阿落刹娑的这个姓氏,而“宫九”之名,却是听风一词在他们的语言之中的音译了。
骤然听见叶孤城叫自己“听风”这个名字,宫九一时还有些不太自在。不过他早已接受了叶孤城这个妹夫,甚至于亲手将妹妹送到叶孤城的身边,也就勉强接受了和叶孤城是一家人这个设定。
所以宫九没有计较叶孤城对他的称呼,也只是稍稍顿了顿,转而便停下动作。熟练的换上了一副虚弱之态,宫九登时就艰难的咳嗽了起来。
冲着拂月颤巍巍的伸出手,宫九一边咳嗽一边哀戚道:“小叶大夫,我这身子……是不是没指望了?”说道伤心处,面色苍白的青年几乎要落下泪来。
目睹了宫九一秒钟变脸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妈的智障。
“贴上面具。”西门吹雪看着双生弟弟的蠢样子,看着对方用自己的脸摆出那副矫揉造作的神情,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开始突突突的疼痛。于是他也不再忍耐,直接抬手便是一剑,剑尖已经贴在了宫九的鼻尖上,堪堪才停住。
宫九毫不畏惧西门吹雪的剑,在拂月看不见的角度,他冲着西门吹雪挑衅一样的笑了笑。这一笑,让西门吹雪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这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脸惊慌的扑到幼妹身后,夸张的嚎叫着:“小叶大夫,这个人他要杀我啊,他要杀我~你要保护我啊嘤嘤嘤。”
嘤嘤嘤什么的真是够了,西门吹雪艰难的一脸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被方才的那一幕刺得有些眼睛疼……
过了几许,西门吹雪豁然睁开眼,低声对叶孤城道了一声:“护好囡囡。”而后手中的长剑便如同流星连缀,带着千钧力道,接连向着宫九的方向刺了过去。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剑?
西门吹雪的动作很快,仿佛只是刺出一剑,可是这一剑却分作七道让人胆寒的剑光,兜头便向着听风罩了过去。而叶孤城则以剑鞘荡开其中的两道,将西门吹雪的剑气撕开一道缝隙,而后整个人如蛟龙入海,辗转腾挪之间跃入局中。
叶孤城的道袍的广袖宽大,他抬手拥住拂月的肩膀,娇小的姑娘便整个被罩在了叶孤城宽大的袖袍之中。叶孤城的内力灌注袍袖,形成一道最坚实的壁垒,防止西门吹雪的剑气误伤到她。
而后叶孤城抬手扣住拂月的腰肢,足下一点便腾空后退,身影如白鹤一般,站定之时却已经带着人后退数尺,彻底退出了西门吹雪和听风的战局。
这件客栈本就不算宽大,隔音效果也并不算很好,楼下坐着的又都是武林高手,很有可能就听到楼上的打斗声。不过听风却也没有什么顾及,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将这打斗赖在西门吹雪也叶孤城身上——谁让他现在是“病着”的柔弱世子呢?
果然,在听见楼下焦急的脚步声的时候,听风倏忽收手,袖子抬起又落下,一夕之间便重新戴好了脸上的易容。他的衣襟因为方才和西门吹雪的打斗而变得有些凌乱,听风索性就将外袍脱下,胡乱的披在身上,而后跃到床上,斜靠在床头。
下一秒,门被从外面用力的推开,便听见陆小凤的高声叫嚷:“西门,叶城主!你们两个不要……”
“再打了”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陆小凤便看清了屋中的情况。眼下叶孤城拥着拂月妹子,神色平静,似乎连气息都没有变,而西门吹雪则拿着一柄没有剑鞘的剑——那剑鞘是如何没有的,陆小凤是再清楚不过,虽然也是一脸平静,不过却能感受到他有些许急促的喘息。
后面跟过来的人都没有确切的看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对决,可是眼下的这幅情景,却有几分高下立见的感觉。一时之间,无论是陆小凤、无花还是雨化田,甚至是后来才到了这间客栈的闫铁珊和独孤一鹤,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起来——原来,这两位比肩的剑客,到底还是有高下之分么?
叶孤城:呵呵,我和西门吹雪的决斗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将方才西门吹雪和听风的战况看了真切,叶孤城可以确定,如今还没有摸到“神”的边缘的西门吹雪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叶孤城并不愿意旁人因此对西门吹雪轻慢,他轻轻的捏了捏拂月的腰,拂月很快就明白了阿城的意思。
伸着小拳拳锤了一下叶孤城的胸口,拂月故意娇声嗔道:“阿城你也是够了,你和大哥切磋,把我搅合进来算个什么事儿?还累得大哥束手束脚的。”言语之间,已然是解释了西门吹雪气息微乱的原因。
拂月和西门吹雪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西门吹雪这个淡漠无情之人对他的妹妹有多疼爱,这些天来众人也看在眼里的,他和叶孤城本就在伯仲之间,此刻还要费心妹子不能被自己伤了,自然要费力一些,气息微乱也是正常。于是,拂月的这个解释也说的通了。
甚至闫铁珊这样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人精很快就顺势想到,叶城主如此为之,大概是不愿意真的和西门吹雪这个大舅哥比斗吧?不然一旦手底下没了分寸,家中的婆娘闹起来,就是叶城主怕也是头疼的。
啧,这小女娃也太好命了点。兄长是西门吹雪,夫婿是叶孤城,日后她就是想在中原武林横着走,怕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闫铁珊这样想着,愈发的觉得讨好拂月这件事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