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江猷沉再叫对方的名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了,“如果这些话属实,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以后什么都学不到。”
林一鸣彻底愣住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我是你哥。”他在提醒林一鸣不要担心。
是呀,全世界都是他的弟弟妹妹,只有她不是。
“是·· ···是她自己砸下去的,”林一鸣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可是我也没反应过来,如果当时我再快一点——”
“好了,”江猷沉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了。”
江猷沉送林一鸣离开,房门被带上了。
他站起身,对上王瑛沛的目光,揉了揉太阳穴,恐怕每个母亲都会这么做。说,“我刚才从张姨那里听到了一个另外的版本,江立卓的。”他看向王瑛沛,“我会和他谈谈。”
闻言,江穆清也想起来了,“江立卓应该不是有意。部队呆多了,只记得等级明确指挥关系那套。”
江猷沉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江鸾更恨了,他的目光,全程没有一秒,停在自己身上。
当晚,药效让江鸾头痛地无法好好睡着。
隔壁是父母的卧房,因为开了窗户,隐隐约约听得到对话。
她的手摸住窗台边缘,夜风从半锁的窗棂吹过来,头上的热才算凉快些。
“··· ···也许我不该主张带她回来,以为其他人能给她些正面影响。”母亲的声音,哑默许久,“这里人太多··· ···我真的要把她关在家里?她好像很喜欢这里的花草。”
“··· ···”有香烟的味道,顺着夜风过来。
走路声,路过窗台。
“你不用愧疚,”江穆清叹口气,他只是提醒,“她不过看起来乖。”
··· ···
江鸾静静地听完了整个对话。
她把身子爬上窄窄的窗台,试图向外推了推,尸体没有灵魂沉重。
然而,半锁的窗扉再打不开,像早就防备好了。
夜风中拂过脖颈后的发丝,江鸾下楼去后花园。
她有两个想法,看人造湖边的昙花,再就是跳下去。
层层绕过的围墙和弯折的门,光线不甚明亮的园林,沿路簇拥的植物变成一团团晦暗的人,细长的、宽竖的影子。
又是一方岩石矗立在池岸的远端,门旁的树林也相似,可走进去,却发现不是最大的人造湖。
是不是道教里的仙岛,湖上夜间的雾气飘动着,让人不敢探足。
她回望来时路却发现和记忆里完全不同。
再抬头,天上的月亮也像月食前的焦虑和恐慌。
深蓝的夜色映在湖泊上,月光也是阴影。
高大的男人着细织白衬衫,漫步在院内,走下桥梁。
修长的手指间有一星火光,呼吸着深夜清醒的空气。
江鸾跑过走廊,风声冷漠地划过衣角。
她跑过跨池的青石桥梁,影子移过矗立着岩石的池岸边缘。
走过园林里一个个环形门,弯折的步径,小皮鞋挫起间隙的小砂石。
人造湖边,温柔的深蓝月光轻轻地袭来,为夜景拢上一层安静而平和的纱。
林间的竹叶撞在江鸾的衣袖口,划出一道红痕。
辣辣的,像有细密的蚜虫爬在上面,她吓得惊叫一声,忙着歪头去看伤口。
台阶绊脚,江鸾一个趔趄,终于向前跌倒——像残灯冷烛被风吹倒在地,如同一只虫在泥土死去。
手上未燃尽的猩红烟火顿了顿,他思索时延展的维度被打破。
她抱住自己的腿,膝盖也磕破了。眼眶又疼又涩,哭不出来,也可能是她明白了,眼泪在一个人的时候毫无效用。
他走过青泥石板到了门前,等看清人,脚步又顿住了。
粗粝的石子摩擦着鞋底的每一个沟壑。
这声迟疑在她耳朵里,尤为漫长。
一团漆黑的视线中,至多溢出的光线幽暗地描着出身形。
在这之间隔着一层拉开的——横亘物,他没有表现出冷漠。
垂落在指尖的香烟,烟灰像抖落了骨灰盒。
空濛濛的一团雾。
反而是他先开口,温和而平静地询问,“能自己站起来吗?”颇有些礼貌和疏离。
横亘物被彻底拉开了,他那种看起来礼貌,实则事不关心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