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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先摁快门,还是先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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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瞄到程策迷茫无助的侧颜,她难受地想死。

如此道地正宗的人,这样高贵洁净的灵魂,就被她白白给玷污了。

道别时,赵慈用袖管擦着汗,说要回屋看会儿漫画压惊。

程策则平静地说那股睏劲早过去了,他睡不着,准备去后花园坐一坐。

她抬眼,发现程策也正在看自己,但他立刻就别开了目光。

好像是在怕着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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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道晚安后,尚云拖着残躯回到客房里洗脸。

她趴在洗手台旁,不断地往脸上泼水,一直泼到领口都湿透了,才静静地伸手关停了水龙头。

待她再次踏入后花园,天边已经燃起了一条泛金的细线。

那时候大约是凌晨五点,程策仍旧孤单地坐在秋千椅上,他鞋尖点地,前后微微晃着。

他坐了很久很久,从五分钟数到十分钟,再到半小时,数得几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因此当后面传来脚步声时,他就像触电一般回过头去,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尚云被他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地指指天,再指指地,自称是过来散步醒神的,万万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程策机械地眨着眼,一张不苟言笑的瘦脸忽然变得有些柔。

他赶紧起身往旁边挪了挪,那动作的幅度委实有些大,摇得两根粗壮的秋千链子都丁零当啷地响。

他倒也不觉尴尬,只用掌心重重地擦拭椅面,示意她过来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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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照做了。

他们并肩坐着,向前看两眼,再向下看两眼,也不晓得该用哪个话题打开突破口才好。

程策鼻尖沁出汗来,他只恨电影的后劲太强,此刻脑子里旋着的画面还是湿的,肉色的,太不安全了。

于是他就继续保持缄默,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尚云痛苦地熬了一会儿,发觉此君稳如泰山,敌不动我不动,她便主动地谈起了周六饭局的事。

她到底不是来散步的。

她只是怀疑再不开口说话,天就要大亮了。如果天转亮,那朦朦胧胧的好气氛要再去哪里找。

程策的心跳声砰砰直响,他恍惚听到她说菜单已经备好,如果他有兴趣,她想找出来给他看看,讨论讨论。

“ 行。”

他惜字如金,对她点点头,身子仍僵得像根木头。

尚云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搜索里面的记事录。

她故意多翻了十来秒,主要是为了给自己长点可悲的士气。

因为有那么一瞬,尚云觉得他压根不想让她留下来。

她误闯了,而偏爱清静的他,仅仅是为了不让她难堪才做出了邀请。

不过她已想清楚,并没打算现在就打退堂鼓。

她想留下来。

哪怕什么都不说,她也要留下来。

然而,就是在这百般委屈的瞬间,在她准备将手机屏递过去给他过目时,身旁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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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可能是忍得太久,连脑筋都不清楚了。

但这里没有别人,这里只有他和她,要是再不动手动脚,程策猜想她一旦给他看完菜单,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是他舍不得让她走。

至少这一次,他办不到。

当程策逐渐收紧手中的力道,他看见尚云痛得缩了一下,他意识到她大概在害怕,却并没有立即挣开他。

他缺乏实战经验,但他认为这勉强可以视为吉祥的好兆头。

她至少没气得拿钢盔脑袋撞他,他还有希望。

还能努力拼一次。

程策盯着她的眼睛看,心脏剧烈搏动到要爆裂开来。

他气息急促,已经失去该有的理智,他更知道只要再多熬一秒,自己就会落荒而逃。

他要勇敢,不能当逃兵。

不能。

于是程策怀着必死的决心,猛凑过去吻了一下尚云的左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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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铆足了劲,在一刹那的冲击里把她整个人都撞懵了。

“ 程策。”

他哽了一声,没说话。

问天问地,这时候究竟该讲什么才会显得比较高尚。

对不起之类的托辞肯定不行,他明人不做暗事,坦荡荡的,就是憋不住了想亲她,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怪只怪他没亲好,没亲出风度来,这才是令人心焦的大问题。

爱纸上谈兵的他,曾对五舅口出狂言,他的经验比海深,胆子有宇宙那么大。

他沐浴熏香,甚至连献身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是事到临头,他却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口。

“程策。”

“ ”

程策干巴巴地瞪着眼,依然紧捉住她。

他那总是四平八稳的脸浮起惊恐来,好像担心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直觉这下子完蛋了。

彻底的。

她一定会憎恶他,觉得他是个轻浮冒失的,经不起刺激的可怜虫。

程策手脚冰凉,他喘息着,用近乎绝望的表情对着尚云。

他以最微弱的声音唤了两声她的名字,然后心一横,说他喜欢她。

他难堪地顿了顿,大约是嫌弃喜欢两个字仍不够强烈,又略略提高了音量,说他非常,非常喜欢她。

+

情真意切的大实话出口之后,程策即刻便后悔了。

他彻夜未睡,在这凌晨的后花园里蜡烛一头烧。

他拽着她又亲又喘的,顾左右而言他,居然都没敢趁热打铁,问她是否也喜欢自己。

尚云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

他们的鼻尖相距至多几公分的距离,她听得到他的呼吸。

和她的一样慌张。

程策等了很久,他见尚云那边几乎没有反应,瘦脸上的血色霎时就褪去了。

他发自内心地乞求上天多多眷顾他,因为他不能承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假如她讥讽他,打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么他宁可立刻变成聋子,也不想听到有关拒绝的半个字。

可她竟乖得吓人,根本都没有与他争辩理论的意图。

她只是迟疑地抬起右手,将它轻轻按在他肩上,她温热的手指很快从那里往上移,指尖滑过颈侧,最终落到他的耳后。

宛如梦境重现,亦比梦里更暖。

一股令人战栗的满足感,顷刻间贯穿他的身体。

程策对这动作和画面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近,眼看着天使偏过头去,低吻在他冰凉的嘴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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