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叠了腿,看着余大儒问道:“刚从单位回来?”
“合着我教你不要脸了?”
这是一场很不容易的仗,打起来斗智斗勇的。
因为只有发生事情,他们这些基础岗位才有晋升的可能。
李学武在余大儒说完后,强调了一句。
“哪儿啊”
谢大姐笑着应了一句,随后强调道:“但这支持可不能就说说而已啊,有事我可真得找你”。
“呵呵,送给你了”
他心里犯嘀咕,这手上的动作就慢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怎么就说到女大学生漂不漂亮上来了?
“我认识你们领导是谁啊!”
“没关系,慢慢谈嘛”
“你说的对,谁也逼迫不了你”
谢大姐笑着看了李学武一眼,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工作出色才接了这差事。
沙器之解释道:“不知道会议开道什么时候,我就想着晚点儿通知”。
李学武笑着将手里的烟头怼灭在了面前的烟灰缸里。
“我看也应该是这样”
李学武可没想着去给李怀德道喜去,现在恐怕是要砸办公桌呢。
这会儿也是学着李学武一般放松了下来,道:“这趟车按照计划送出去,就不会再收回来了”。
“是挺忙”
“还没”
李学武对着沙器之摆了摆手,示意他把门关上,随后解释道:“我也是瞎子摸象,一脑袋浆糊呢,谁知道传了一周的会议开成了这个德行”。
“我们负责收回来,车辆挂在轧钢厂,无论运多少,我们只要一节车厢”
可能是因为会议进行的过于顺利,李学武将手里的文件和茶杯放下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手表。
余大儒见套不出李学武的话,只能继续说。
“你!……”
要不是轧钢厂身子板儿硬实,早特么有上门化缘的了。
余大儒摆摆手,笑道:“这不正考虑呢嘛”。
真有点儿下不去手啊,这肉忒肥了。
“我知道你啥牌呀!”
李学武浑不在意地说道:“我倒是不稀罕那玩意儿”。
谢大姐看着李学武挑眉毛自信的模样,便点头道:“小宇要联系文学的,可怕电话里不方便,你有空转达一下小宇的关心”。
“嗯,我明白”
这……这,处长也不是那种人啊。
“嘿!”
谢大姐知道自己的担心李学武听见去了,这会儿笑道:“我是奔着伺候他和带孩子的,这才找了人事处,没想到你又看不得我闲,这会儿可有的忙了”。
李学武一抬头,却是谢大姐笑着走了进来,身后是跟着进来的沙器之。
说完后,李学武看着余大儒问道:“你会玩儿牌吧?”
他说到这儿也是想了想,才又说道:“说是成立青年先锋服务队,要打造轧钢厂的服务型队伍,呵呵,反正报告上的理由一大堆,我没记太全”。
余大儒提的是一节车厢,意思就是无论你运啥,他不出运费,不出本钱,不出人工,车到地方直接拿。
一边说着,一边将今天的会议内容文件拿起来放在了余大儒前面,解释道:“联合企业,现在确定归我们厂景玉农副厂长管,找她正合适”。
余大儒点头,道:“要不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我们领导说请你是对的”。
李学武不屑地说道:“我出书又不是为了赚钱,我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大家,你们看我的书,学了知识,应该感谢我,怎么还跟我要人情了呢?”
李学武支棱着耳朵听了,手上也没耽误,表情动也没动。
李学武笑着站起身,引着谢大姐在沙发上坐了,同时叫沙器之去泡茶。
李学武眯着眼睛道:“要说赶紧说吧,等一会儿吃饭了,我可不陪你”。
一次两次的还成,要是多了,那不真成不懂事儿了嘛。
沙器之看了看李学武,随后止住了手里的动作,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甭管这车装的啥,运往哪儿吧,反正这趟车因为加装了冷冻机,又是一次性被送往国外”
毕竟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是真的值钱啊,那可都是上来就奔技术员和干部岗来的。
在送走谢大姐后,沙器之请了过来的余大儒进了办公室。
余大儒知道这小子属泥鳅的,根本抓不住,只能实话实说。
谢大姐歪了歪头,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就不信你开会的时候溜号儿了”。
他也跟着站起身,要往办公桌边上走。
谢大姐现在的定位很准,李学武不是她领着报道的那个小孩儿了,现在是领导了。
“哦哦”
甩了甩钢笔,李学武开始审批文件。
“喔哈,我还有幸得你们领导这份信任呢”
这机关里面的事儿她门儿清着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李学武这边安排的。
沙器之的脑子急速旋转,倏地,眼睛一亮,知道李学武问的是啥了。
“没事儿,稽查科运行良好”
李学武笑着看着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余大儒,道:“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呢”。
“那还谈个屁!”
那边的秦淮茹听见是李学武的交代,便应了一声,做准备去了。
小道消息不一定准,但也不可能空虚来风。
“嗯,就在我们招待所”
沙器之俯下身子,低声汇报道:“有传言说上面的领导发了话……”
也是,因为武装部和稽查股合并,这个科室里就是干部多。
“您真是……活该您二十岁就当副处长啊!”
跟秦淮茹他倒是不熟悉,但也说过话,见的次数也多。
把最近的事情做了个总结,谢大姐又看着李学武说道:“你现在是两头儿押宝?怕不是两头儿都不讨好啊”。
因为这就是个马前卒,是探路的,谈不谈的成都无所谓。
谢大姐看着李学武解释道:“昨晚,九点多,给家里打电话,询问市里的态度”。
“这有什么好够意思的!”
“我倒是想了”
李学武微笑着说道:“赶巧了,今天开的会”。
“都说了我们领导提钱翻脸的”
沙器之也是习惯了李学武的办事方法和要求,汇报完见李学武没什么吩咐,便忙自己的去了。
李学武微微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沙发扶手,想了一下,问道:“大哥告诉他不能动?”
但现在他到级别了,年岁不长,这级别基本上不会长了。
谢大姐调侃了李学武一句,随后看了出门的沙器之一眼,轻声说道:“李副厂长就没有个安排?”
沙器之站在门口一直等着来着,处长叫了自己两次。
“是大姐啊”
余大儒强调了一句,随后补充道:“这可是个机会,你想啊,我们单位推广了,别单位不也都学习了嘛”。
谢科长谈话的茶杯就没来得及收拾,所以这会儿沙器之也是紧着清洗。
“你知道就好”
李学武今天倒是不打算办什么大事,主要就是把第二季度的会议开完。
余大儒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点头感慨道:“领导总说我不成熟,我还问呢,都特么快三十了,咋就不成熟了,直到看到了您啊”。
“别扯了!谁走啊!事儿谈了嘛!”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现在改造的?”
“看来你是有先见之明的”
余大儒跟李学武解释道:“知道这趟列车装的啥?运去哪儿吗?”
谢大姐笑着坐在了沙发上,嗔了李学武一句。
沙器之上了楼,进了李学武的办公室回了一句,便开始收拾茶几上的卫生。
“我就说又是订书,又是请老师的”
李学武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挑着眉毛问道:“您刚才进屋的时候说啥来着?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时候领导们聚在一起打麻将的不算少,不过都是在单位值班或者某些聚会的时候玩儿。
“没关系的处长”
毕竟欺负老实人有罪的啊!
李学武这人最正直,最正经,最正派了。
李学武摆摆手,道:“好好好,我就算答谢读者了,说吧,啥要求”。
“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呢”
“是李副厂长?”
余大儒把情况说了一半,又跳到了牛羊肉上面。
但现在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他不惹事儿,事儿却是一件一件地自己找上来了。
谢大姐的爱人任晓宇就在市谠委工作,李怀德能夜里把电话打到任晓宇那儿,一方面说明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差。
“可不”
一般的处长李学武也就送到门口,科长李学武最多也就起个身。
“哈哈哈!”
等门轻响过后,李学武看了窗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
再一个,这里面也有人为的原因,这里不细说。
有的时候处长来了他都不起身的,要不怎么说沙器之余大儒笑呵呵地出了门呢。
他也是反思了那天自己跟李学武对话的得失,不断地学着李学武那天的谈话思路,说几句就想挖个坑。
李学武拿着打火机敲了敲桌面,问道:“要我说啊,你也甭来这些弯弯绕了,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啊,还给我灌迷魂汤,我是研究迷魂汤的祖宗”。
等见着李学武送了余大儒出来,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学武笑问道:“咋,要给我再开一份儿工资啊?”
李学武抱着尊重和合作的态度,谢大姐则是摆正位置,摆正心态,两人正经的谈的工作。
李学武没好气地站起身,送了余大儒出来。
“那得找我们领导谈啊”
余大儒点头道:“到底是比我这种科长会说话,有能耐”。
谢大姐点点头,她早看过稽查科里的人事档案,这一阵儿稽查科把厂里闹的鸡飞狗跳的,想不关注都难。
“这么邪乎啊!”
搞回来挂在哪个单位,总不能挂在没有运输任务的保密部。
“我说了,我现在不负责联合企业的业务了”
许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沙器之看了看正在办公的李学武,犹豫了一下,还是往这边走来。
要说二傻子,这对面不就有一个嘛。
“得,那我就说说”
“那大姐可得谢谢你了”
虽然知道是处长故意这么叫的,因为处长就没有这么叫自己送过客人。
李学武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既然余科长忙,我就不留你了,器之,送一下余科长”。
沙器之用了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思考了过来,嘴里跟着回道:“各个儿梳着两条大辫子,长得白净,一看就是文化人”。
刚回办公室,就见着沙器之刚把电话撂下。
余大儒倒是不在乎,靠坐在沙发上,说道:“我们领导说了,必要的时候要请你去讲课”。
“也是”
“不知道,别套我话儿”
“再有,您也知道,这股子邪风刮的不大对,说不定到时候一巴掌拍下来要死几个,我可没有那个金刚钻儿”。
“打牌?”
“我看你们没有狼的胃口,倒是有狼的心”
“得了,我现在也是你的下属,当然得听你的话”
李学武点头道:“保卫处能出多少力绝对不含糊,不过你接手了,最先做的就是踩刹车和降降温”。
“我懂”
“哈哈哈!”
“说就说,别骂人啊”
“瞧瞧,终究是处长呢”
余大儒一脸不满地说道:“合作嘛,都是为了钱嘛,我都跟你学的舍了脸了”。
“打多大的?”
“处长,余科长送走了”
余大儒认死理了一般,就找李学武。
“快请坐”
谢大姐见李学武收了钢笔要出来请她去沙发上坐,便摆摆手说道:“领导可安排工作了,说是让我兼着稽查科”。
“不知道”
“怎么,今天就是找我诉苦来了?”
余大儒显然是没有个谈判经验的,领导要求什么,他就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李学武的表演,把表情做的很到位。
“我这不是不认识路嘛”
再一个,其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一点儿反击能力都没有。
“嗯,吃饭在招待所,打牌在坟圈子!”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人都这样,还没有经受过后世下海潮的洗礼,人人都“纯洁”的不像话。
李怀德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都临门一脚了,一声不吭地放弃了阵地,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抗力因素。
“那你怎么不去送呢?”
李学武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谈事情,没知道你来了”。
李学武挺直了身子,随后胳膊肘拄在桌子上,看着对面儿的余大儒问道:“吃这个,你们也不怕撑死?”
这要是不坑他一下子,那自己是不是忒实在了。
知道是处长的邻居,所以说话也客气。
李学武手里的文件放下来,余大儒却是看都没看,用手点着,轻轻挪到了一边,眼睛盯着李学武,道:“我不认识什么景副厂长,我就认识李副处长,我们领导说了,这个事儿,只有你能办”。
“当然”
“呵呵,谷副书记安排的?”
“代我谢谢大哥”
这李学武倒是想的明白,国际环境很复杂,做什么事都得遮遮掩掩的,含含糊糊的。
“处长”
甭管人家多大岁数,该认就得认。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要起身,做样子告辞。
李学武微笑道:“咱可先说好啊,我这儿可啥也没有,补偿不了你”。
余大儒倒是潇洒地笑了笑,摆手道:“都是为了工作,甭客气”。
“是啊”
自己倒是行了,出了事儿好处理,对面儿这位算怎么地的啊。
李学武点点头,道:“还是人家王处长看的深,看得远啊”。
“明白了”
“划归你们了?”
李学武笑着示意谢大姐喝茶,由着沙器之把茶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嘴里解释道:“我想起来了,那天谷副书记问我来着,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成了”。
看着余大儒皱着眉头要开口的模样,李学武又摆了摆手,制止了余大儒的话,开口说道:“这样,今晚有个局儿,我们领导也在”。
谢大姐劝道:“非常时期,小宇也是担心你处理的不好,让我提醒你一句,当前还是以稳为主”。
“不过我听说还真有几个确实漂亮的”
沙器之将手里的茶杯摆在了茶几上,调整了方向,看着立整、美观了,这才站起了身子。
“好像今年分配指标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那些牛羊肉闹的,都往咱们厂挤”
说着话,走到李学武办公桌前面提醒道:“处长,到饭点儿了,您得按时吃饭,下午还有会呢”。
\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