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回可不是我要自个上阵的,实在是没人用了,侯爷你这次可骂不着我了。”
老谢收拾归拢的当儿,亲卫队的人都集齐了,拢共二十二个人,全都着粗布短打,普通的百姓装扮,一眼看去,就跟村头农田里侍弄活计的农民一般。
老谢满意极了,这帮小兔崽子被自己收拾的不错,这出去了,自己都不一定能把这帮子家伙从人堆里揪出来。
“咱们今儿先骑马走平地,到了山坡下的时候弃马,趁天黑翻越隘口,争取明日赶到宣府。”
“出发。”
老谢翻身上马,领队出发。
出营的时候,整修营寨的兵勇正扛着铁锹、锄头归营。
营寨外,三层壕沟已经挖好,内里靠着寨墙的一道壕沟内已经洒上了铁蒺藜,有一段已经铺上了盖板。
张义正与几个队官说着话,对几处拒马指指点点。
骑在马上的老谢长笑一声:
“我说老张,你这样搞有啥用?”
“有侯爷领兵,瓦剌兵还想摸到咱们寨墙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说老张啊,你弄这些,早晚还得原样拆了。”
张义仰头,皱眉看着马背上的老谢,微微有些错愕,不过看到他身后亲卫队也是同样的装束之后,张义立即就数落了老谢:
“我说老谢,你孙子又自己上阵,回头让侯爷知道了,还得打你军棍。”
老谢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老张你这回可说错了,侯爷这次可怪不到我,老子的兵都撒出去了,送信这重要的事儿,只能我老谢亲自出马了。”
张义看着扬长而去的夜不收,摇了摇头,继续吩咐几个队官结寨,不过在看到他们脸上的不以为然之后,脸色就变了。
心中暗骂老谢王八犊子不干人事,鼓动自己麾下不听自己的安排。
张义冷着脸,喝骂起麾下的队官来了。
老谢出了营,直奔北边而去,很快就到了山脚下,派出两个夜不收向上攀爬探路,留下两人看守马匹,老谢就带着剩下的兄弟撅起屁股开始爬山。
天擦黑的时候,老谢带着人攀上了一处矮山。
“不能走了。”
老谢止住了脚步,吩咐着说了。
这里山高林密,根本没有道路,暗夜里行路,一不小心就踩空,落到悬崖下边去了。
不能再走了。
如果晚上没有月亮,那就等到明日再走。
“山娃子不见了,大人。”
衣服破烂不成样子的马驹从后面过来,脸色紧张的说了。
脸上被荆棘割破好几道血口子的老谢闻言脸色一变,低吼着问了:
“刚才都谁见过山娃子,最后一次在哪?”
几个夜不收面面相觑,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一个叫黑娃的夜不收开口说了:
“我在爬过鹰嘴岩的时候还拉了山娃子一把,他从哪儿开始就落在我后面了,不会是从鹰嘴崖掉下去了吧。”
黑娃边说边整理了袖子,他的袖子已经被荆棘割成了布条,内里的棉花沾染了不少枯草草叶子,看上去跟逃荒的难民一样。
马驹闻言也说了一句:
“应该是从鹰嘴崖掉下去的,我当时听到了一声嗤啦声音,我当时回头看啥也没有,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是山娃子失足掉下去了。”
老谢揉了揉脸,吩咐着说了:
“先休息会子,喝水,吃干粮,后面的路更难走,兄弟们先养精蓄锐,等有了光亮再向前走。”
因为死了一个兄弟,活着的也是各个带伤,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落,全都闷着头啃干粮,喝凉水。
老谢啃了一口发硬的面饼,喝了口水袋里的冷水,抬头看看远处的山峦,路很难走,再走下去,怕是还要死几个兄弟。
想到落崖无声无息死去的山娃子,老谢握了一下拳头,要活下去。
但,更要把信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