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面带微笑，似乎永远那么慈祥：“人老了，不中用了。”

“那就赶紧治疗啊！如兰不是在么，快让她给你恢复恢复。”

“傻孩子，”老校长轻笑出声：“不是所有伤都可以靠治愈魔法解决的。”

治愈魔法，究其根源，是通过祝福属性催动人类体内的生机，加速细胞新陈代谢，唤醒人体自己的生理机能。

能量守恒，没有哪一种魔法可以无中生有，治愈魔法自然也不例外。它只不过是在加速人体自我修复的过程，可是如若人体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生机，又谈何唤醒呢？

寿命，永远是人类跨不过去的槛。

“生机？”墨岚想起自己给陆长生疗伤时候：“那要是用天材地宝补充呢？”

老校长笑的洒脱，似乎不觉得墨岚有多么异想天开：“到了我这把年级，生命力的流失速度就像坏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每一次战斗都等于催命。再多的天材地宝也只能将最终的日子延缓很短的时间，更别说经历这场大战了，没有那个必要。”

墨岚看他的样子，忽然有些难受：“不是我指使他们的。”

吸血鬼其实很少面对生离死别，他们有着几乎永生的生命，若非战死，可能永远都不会老去。但是人类不同。

人类偷食禁果被逐出伊甸园，神明剥夺了人类的寿命。寻常人的一生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就算修习了魔法，打通各处经脉，也不过两三百岁寿命而已。

至于老校长，他一生征战太多，消耗太多，如今一百多岁的年纪，就已然走到生命的尽头。

老校长仍然笑的像个弥勒佛：“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不然为何还叫你过来。”

墨岚看着他， 心头涩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校长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么久过去了，你觉得人类如何？”

眼前的人即将死去，墨岚也不想瞒他：“好的坏的都有吧！有的是真让人下不去手，有的，是真想杀之而后快。”

短短一句话，墨岚想了很多，想起不问缘由为自己出头的四大世家，想起明知自己身份仍然相信自己的队友，想起学院里不肯让一个学生受伤的导师，想起特勤队升起血色预警的战士。

可是，他也想起口口声声舍小保大票选自己去死的的猎人，想起总想大事化了哪怕让好人吃亏的联盟高层，想起因为一点纠纷竟然坑杀自己的异能者。

人类，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种。

老校长深以为然：“是啊，人类就是这样有好有坏，吸血鬼也是一样，不是么？”

墨岚笑了，他哪有资格说人类，白金家自己到现在可都还没玩明白呢：“说的不错，我们都一样。”

吸血鬼源起于人类，归根结底本质上没有区别。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对立，和理解，并不冲突。

“墨岚。”老校长忽然叫出他原本的名字：“你当初的梦想，可改变了么？”

墨岚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纵使这个身份尊贵的吓人：“我只是还不够强。”

他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家伙，他就问自己为什么要变强。那时候墨岚告诉他，他要强大到屹立九界之巅，然后为血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时至今日，此志不渝。

“但是你终有一天会变得足够强。”老校长笑呵呵，抬起自己老态龙钟的掌心：“收下这些魔法吧，这是我独自开创的魔法系，只教给过一个学生，只不过那学生是个不爱打架的，也不知学去几成，就跑去做异能者了。”

“你……不是不能动用灵力的么！”如今老校长本就只剩一口气在，全靠灵力维持，灵力又已经无法恢复，他怎么？

“无所谓了，多几天少几天又能如何呢？这天幕魔法是我毕生心血，如今也只能传给你了。”

这是老校长独创的魔法系，单元素火系亲和三阶魔法，比二阶更难上不知多少。没有任何防御功效的火系竟然能形成结界一般的天幕，寻常人甚至不敢去设想。

三阶魔法门槛太高，又没有强大的攻击效果，老校长一生就只收过那么一个不成器徒弟，没学几天就觉得无趣，只想做个闲散的异能者，为此甚至私自脱离猎人联盟跑去异能者那边。老校长膝下无子女，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年幼的适合者，以至于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真正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