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
墨岚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人,说实话星渺从来都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她担着人帝的身份,一直以来都装在套子里面,没有人知道“人帝”的外壳之下,“星渺”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看起来永远高高在上冰冷无情,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着不同于寻常人的尊贵,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王,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
但是今天,星渺对墨岚说,我可以做你的人。
墨岚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了你们人界的大义咯?”
“你可以这样觉得。”
其实星渺如果真的想和墨岚谈感情,她本不该用这样的姿态说这样的话。她明明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示弱,应该叫屈,应该楚楚可怜乞求怜悯。
而不是冷冰冰的告诉墨岚,对,我就是为了人界才愿意做这样的事,我只不过把自己当做交换的工具,至于交换的对象是你还是旁的什么人,都无所谓。
但星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或许就不用这样勉强了吧?
她在人帝的位子上做了许久,从十三四岁异能进入中级阶段开始,她就已经被异能者联盟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她的异能虽然并不适合战斗,却无比适合人帝的位子,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监控人界的每一个地方,预警每一次危机。
星渺,似乎就是为了成为人帝而生的。
异能进入高级,她很快就成为了人帝。年纪轻轻,实力平平,只不过因为合适,因为有用,所以坐在这个位子。
她被迫背起了人帝的责任,却从未享受过任何人帝的特权。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作为人帝,你应该心怀天下,你应该泽被万民,你应该端的起人帝的架子,不要丢了人界的颜面。
久而久之,星渺自己也这样觉得了。
她是人帝,人界就是她的孩子,一个母亲就应该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她终于成功带上了名为“人帝”的枷锁,将自己的一切包裹在冰冷的外壳之内。那个年幼的星渺似乎早已经随着越来越重的责任消失在岁月里,她想不起自己最初的快乐和梦想是什么样子,只要能作一个合格的人帝,似乎就足够了。
可是在人界战场,星渺认识了岚扬。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岚扬,却是第一次了解他。透过岚扬的跳脱和不羁,星渺第一次知道,原来界主也可以是这个样子。
其余的所有人都无法走进星渺的心,因为他们和星渺根本就不对等。没有像星渺一样背负起一界存亡的沉重压力,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懂得星渺。
但是岚扬可以。
明明他也是一界之主,明明他的血界也正步履维艰。明明整个九界都在传言新任界主的种种废物举动,可岚扬却从未曾被任何枷锁束缚。
他可以嬉皮笑脸的站在自己身边,不管旁人如何诋毁,都只是尽情去做自己。他可以做任何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哪怕这一切和人们意识里界主该做的事情并不相同。
岚扬让星渺看见了一界之主不同的活法。
他从不曾像星渺一样故意装得老成持重,哪怕他深知两界的矛盾根本不可能缓和,却还是可以不带任何偏见的看着自己。
那时候的岚扬还没有自己高,只是少年期的小孩子,没有用上自己墨岚的大名,没有回到血界继位,似乎就可以不在意自己是谁。
岚扬曾经骄傲的告诉星渺,“我会变强,强大到无可匹敌,然后把你们那群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家伙们一脚踢下去。”
他还说,“人界和血界的未来,终究是你我二人说了算。人界你若实在做不了主,我也可以帮你。”
当时的星渺从未把这些言语当真,但是明明更加嬉笑玩闹的墨岚,却正一步一步走在这条路上。
稳定了心神,星渺的语气似乎更加坚定了:“还记得当年你说过的话么?你说有朝一日就算势不两立,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真对人界下死手的。”
墨岚是真真没想到,星渺会提起这段事。
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懵懂,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对着一群食物掏心掏肺,许下这种可笑的承诺。
而人类,不管是特勤队被自己救下性命的闫少卿,还是因为自己才恢复修为的陆长生,亦或是眼前忽然提起陈年旧事的星渺,早已通过一次次的绝情证明了自己当年的可笑。
罢了。
墨岚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长桌对面,推开碍事的星耀,站在星渺面前,托起她的脸。
“你就这么想求我拯救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