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全员，一级战备！”

没想到，就在米迦勒的指令发出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路西法忽然以更大的嗓音喊出这么一句。

当然，同样也是连通魔界本源的那种。

这意思很简单，天界要打灭种之战，魔界，奉陪到底。

米迦勒愤怒的回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一旦墨岚失控，被万恶之源夺走身体的掌控权，就会立刻变成毁灭九界的魔头！

路西法终于走上前，并没有米迦勒那般紧张：“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倒是你，为什么不肯多信任他一点呢？”

“信任？九界生灵在前，现在你要我用它们的生死存亡去赌一个信任么！”

“米迦勒！”面对对方的气势汹汹，路西法也拔高了自己的音调：“我看你是对眼前形势有什么误解吧？你孤身一人陷落黑暗派系，除了选择信任，你以为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么？”

他有么？他当然有。

米迦勒没有回话，可是眼前的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成为他的阻碍，因为他早就通过神明的胁迫，在墨岚那里获得了对付他最有利的武器。

那并不是所谓黑暗派系人多就可以弥补的。

路西法只以为自己唬住了米迦勒，“友善”的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放轻松点吧，你做不了什么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墨岚之间有过什么协议，可我和血界的协议万年来从未改变：魔界和血界生死盟约，你若想战，我奉陪到底。”

米迦勒并不知道墨岚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看来墨岚那个傻小子的确没有告诉他，整个血界的本源如今都在米迦勒的掌心。米迦勒想毁灭血界毁灭墨岚不过一念之间，大不了天地平衡把人界一同抹去，到时候九界变成七界，终究还是平稳的。

万恶之源会再一次随着墨岚一起被化成灰烬，如今甚至还没有新的种子出现，万恶之源再次凝成只怕需要万年的时间，到时候世界的危机也就最终解决，这才是对于九界而言最稳妥的方案。

牺牲一个不听话的血界和有危险的血界界主，换来整个世界万年和平，这不是神明最需要的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么？

可为什么一直以来冷漠无情被称为神的意志、冷血兵器的米迦勒偏偏下不了手？

星星点点的白芒开始从米迦勒周身外溢，还带着凛然的火焰，这是他灵力失控的征兆。以他的实力修为，万年来几乎从未有过失控的情况，但是今天他真的犹豫。

等到墨岚继续强大下去，挣脱了自己的挟制，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似乎看出了米迦勒的纠结，路西法的目光终究还是缓和下去。归根结底，米迦勒这个孩子，还是自己一手推上如今这个位子的。他的纠结和彷徨，情感和使命之间的挣扎，路西法能懂。

“放心吧，他不会真的下手的。毁灭了人界，他就再也无法复活沧歌了。”

沧歌为神明之子，集九界之灵韵而生，如今他的半副神魂仍在，只要重新集齐九界印记赋予神格，就可以苏醒过来。

可是，如若九界缺失了人界，他就再也不可能完整，也再不可能重生了。

米迦勒一愣。

一万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撑起一片天了，可真到了危机临头，竟然还是路西法一句话安抚了他。

躁动的灵力沉寂下去，对空间的渲染也瞬间停止，米迦勒深深呼出一口气。

沧歌么？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墨岚的时候，他还是少年期的模样，怯生生躲在沧歌身后，却因为对魔法的兴趣主动走上前和自己交流。在沧歌的鼓励之下，他甚至咬了自己，并且点燃了此生的第一束光。

身为吸血鬼种族，竟然相信光，召唤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因为沧歌的引导，墨岚做到了。

后来再见，沧歌就已经为了救援墨岚身死，墨岚进入成年期，整个人失魂落魄，却拿着自己质押在沧歌手中的根源之羽，要求上九重天寻求庇护。

神殿之前，因为神明一句“神是不会死的”，墨岚竟然能压下心中一切尊严和傲骨，在神殿面前卑微的弯下膝盖。获得了沧歌重生的线索，哪怕难于登天，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他还是仿佛重生一般，整个人重新获得无限动力。

沧歌留下的担子，墨岚甚至没有推辞就一力抗下，哪怕要面对能把人活活折磨到疯到死的亿万惨淡的人生他也不曾犹豫。

支持他走过这一路风风雨雨、接下守卫整个九界重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宏源，只不过是复活沧歌的希望而已。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被墨岚一个一个完成了，九界印记墨岚竟然已经获得了八个，曾经比天方夜谭还可笑的任务竟然真的成功在即，墨岚马上就可以复活沧歌了。

这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一直以来承受无数苦痛唯一可以坚守依凭的东西，事到如今，他只差最后一步，真的会彻底放弃么？

隐藏的身体内部，已经连通墨岚本源的光耀圣剑再一次沉寂下去，米迦勒终究没有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就让他再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