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重新有了知觉，视野重新有了焦距，某一个方向一束无比温润却无比耀眼的光芒刺破了四面八方潮水一般令人窒息的黑暗，为墨岚指明了方向。

灵魂之力骤然增强，墨岚以不容置疑的强横瞬间找到了言清浅指引而来的突破口，他看见了言清浅在黑暗的边缘向着自己伸出的救援的手。

同样伸出自己的手，墨岚仿佛看见言清浅变成十七岁初识之时，光彩夺目的模样。

漆黑的恶之真空正在飞快抽丝剥茧。

庞大的区域飞速旋转起来，里面逸散的恶的能量开始有序旋转，一点点凝结，回收，以无可看清的速度回转，化成无数飞舞的长龙，收到一个核心之中。

核心越来越凝结，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烟消云散，露出墨岚的身形。

墨岚浮在半空，手中还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言清浅，有些不适应的调动自己的纯血本源维持身体机能。没有任何生命可以活着离开恶之真空，言清浅已经彻底死去，他也不例外。

好在，吸血鬼种族，本也不是活的。

沧歌弥留之际，用最后的神力复苏了墨岚的心脏，让他重新拥有生命。那之后墨岚的身体和寻常人类无异，只不过拥有人类梦寐以求的不会衰老的永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岚才能够以九歌之名行走九重天上，连天使也无法发现他的身份。

但是如今，墨岚为了离开那片恶之真空，已经重新恢复了自己血族的身份，他的心脏不会再跳动，肺部不需要呼吸，不需要血液在全身流动将氧气供给给全身。

他重新成了完完整整的血族。

缓缓落向血海之畔，墨岚将言清浅的身体放在那群人类面前，然后走回来站在死神对面。

万恶之源的力量仍然处于活跃的状态，一缕一缕的黑雾在墨岚周身逸散。另一边，元素魔法的力量因为失衡也在艰难外溢，汇聚成光的全系时不时显现出各种颜色，无法再完美调和。

墨岚每走一步，脚下都留下一圈界限分明的能量立场，无数已经化成灰烬的幽魂散魄缭绕在那附近，发出星星点点的荧光，似乎只要靠近那里，就能看到希望一般。

啪嗒，啪嗒，啪嗒。

瞳孔之中血色的光芒仍然闪烁不定，代表着墨岚还是没能彻底将万恶之源镇压下去，但是至少这一刻，他的声音很平和：“第十界相撞而来的时间，在五年后。”

如果这次镇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或许第十界还不一定会强硬撞来。九界还有这么多的极限力量，他们应该能想到办法继续阻拦第十界的入侵。

但是中途出了这个差错，没有任何人还能改变这个结果了。

墨岚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极限，他将这个时间点明确在五年后，这是给九界的最后的缓冲时机，是大战来临之前最后的准备阶段。

死神态度漠然，仍然面无表情：“五年之内，你还有可能完成对万恶之源的镇压么？”

墨岚这次倒是不急着承诺：“反正你也不打算信任我，等着就是了，真到最后一刻，我失败，你有的是办法改变结果，不是么？”

人界和血界如此危机，死神为何没能提前预知？米迦勒和路西法一时疏忽，他也完全没能提前预警？

还是，他只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少解决问题的能力？

死神一点不觉得脸红，只自然道：“那就等你五年。”

呵！

墨岚真是冷笑一声，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其实不想理米迦勒和路西法，却终究还是多一句嘴：“没有任何事情是偶然的，第十界本就是被牵引而来，你们，各自珍重吧！”

在恶之真空的无尽黑暗里，墨岚发现了很多。只凭那些蛛丝马迹，他没办法指证任何人，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多加怀疑。

天界的漏洞，神之右手米迦勒当真一无所知？路西法亲自帮着稳控十八层冥界的血海，他不知道还有人偷着把第十界牵引过来？他们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故意装聋作哑？

就算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什么能把他们两人蒙在鼓里？

墨岚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罢了。

掌心之中深深藏着的足足八界的印记传递来如玉般温润的能量，墨岚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沧歌，我从未忘记你。

“五年之内，我会回来。”

没有再多说一句，也没有给米迦勒和路西法说话的机会，甚至没有再提到整个血界的安危，墨岚表情陌生的不像他，重新向血海中央走去。

之前的镇压进展到一半，仿佛逆水行舟，好不容易走了半段，因为墨岚的离开已经彻底回到起点。虽然那些已经经历过的残缺人生不必再来，可墨岚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和苏醒的万恶之源争抢意识，花费的时间只会比原计划更久更久，面对的危险也更加巨大。

通过刚刚的恶之真空，他已经确定了第十界相撞而来的时机，并且没有再给它们设置任何阻拦。那么，为了五年后的决战，虫族应该懂得好好积蓄力量，不要在这个时候在给血界和自己添堵。

再出现任何差错，墨岚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稳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