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被上帝亲吻过的城市,美的让人咋舌,她们所住酒店的楼层不高,萧爱月下了床,扑在四楼的窗户那里拼命呼吸,楼下有个高个子的男孩路过,扬起手里的排球对她说了句hello,萧爱月对他挥手,嘴里的英语说的不标准,但充满了真诚。
腰肢忽然被人在身后搂住,略一挣扎,听到女人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传来,萧爱月瞬间被她的话冻住了。
“萧爱月,你又胖了。”
是要多讨厌的人才会说这么大煞风景的话,萧爱月恨不得捧起她的脑袋狠狠咬一口,她刚要说话,却发现手中多了一抹冰冷,她低下头,看到徐放晴捧了一团晶莹的雪球硬塞到了她的手上,徐放晴的呼吸清晰,嗓音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溺死在她的怀中:“萧爱月,你看,下雪了,我现在是不是欠你一杯咖啡?”
依稀记得有一晚,那晚萧爱月说,我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希望下雪天,跟我的爱人端着杯咖啡,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雪景,原来,她一直记得。
萧爱月的眼眶有些湿润,徐放晴的怀抱太温暖了,让她舍不得离开:“原来近看这雪,跟头皮屑一样,也不是很美,冰冰的,感觉跟冰淇淋一样,有点冷,不过我喜欢,嘿嘿,晴晴,我想死你了。”
微微一声轻笑,徐放晴的吻落到了她的侧脸:“萧爱月,你的脸也圆了。”
萧爱月一阵气恼,心里甜的要紧,还是止不住说:“你就不能说两句甜言蜜语吗?哼哼哼,徐放晴,你都不会哄人。”
徐放晴伸手打了一下她的臀部,放开她的身体,慢慢地往身后走去:“关窗吧,我有点冷。”
她的手被冻红了,可能是跟刚刚那团雪有关,萧爱月心疼死了,握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咯吱窝:“我帮你暖暖。”
徐放晴一脸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不要闹,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按理说徐放晴在美国没什么太多繁琐的事情要处理,萧爱月却感觉到她的状态不佳,她的眉毛一直皱着,从来没有舒展开过,萧爱月的出现缓解了她的郁结,但并没过多久,她的眼神又充满了戒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吃饭的时候,那个律师也在,徐放晴叫她林姐,结果萧爱月也跟着叫了,她听了笑了笑,也没有特别的高兴,谈到对康瑞丽的起诉,她的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徐放晴镇定自若地切着牛排,低头跟她说了两句萧爱月听不懂的语言,林姐吃惊地望了一眼萧爱月,马上又接嘴说了几句,两人一来一句,萧爱月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吃完饭,林姐很愉快的走了,萧爱月脸色有些难看,又不敢对徐放晴直接发火,车子开到半路才半真半假地说:“晴晴,你知道我听不懂,还故意说那么多,一晚上你都跟她说那些话,真是讨厌。”
徐放晴点头,无视她的气愤,一派悠然地说:“我就是想让你听不懂。”
萧爱月脸黑了。
真是气死人,萧爱月没想到自己跑来见她的第一晚会是在冷战中度过,徐放晴当然没来哄她,甚至见她不理自己,还抱着枕头去了另一个房间睡觉,萧爱月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按捺下了心中的不解、疑惑、与生气,跑去隔壁房间找她,意外地发现她不在屋里。
心中警钟大响,她正处在徐放晴是不是出轨了、变心了、跟别人私奔了的困惑中无法自拔,门铃霍然响起,萧爱月拉开门,看到林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早,小萧。”林姐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名牌西装显得她即世故又老练,笑着问好说:“徐总让我来接你。”
车子一路往西,离市区越来越远,萧爱月给徐放晴打了一两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犹豫了很久,才问林姐说:“我们去哪里呀?”
林姐故弄玄虚地笑:“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越过繁华的闹区,车子来到了一片整齐的墓园,踩着干枯的草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萧爱月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徐放晴。
那个女人,在寒冷的冬季早上,身穿一件洁白的婚纱,她是疯了吗?
萧爱月急急忙忙地脱掉身上的羽绒服,二话不说披到了她的身上,什么疑惑、不解、气愤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疼地抱怨道:“干吗穿这么一点?晴晴,你快穿上我的衣服。”
徐放晴淡淡的说着,声音却很飘渺:“萧爱月,这是我爸爸。”
萧爱月一怔,低头观察起了眼前的墓碑,黑色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几行汉字形容了这个男人的一生,寥寥几句,让人无从探究,那墓碑最后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他的女儿徐放晴,另外一个,是康瑞丽。
“我很多年没过来看他了。”徐放晴蹲下身,拿手心笨拙地擦着墓碑上的灰尘:“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看着我,等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可是萧爱月,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不出现,后来我才真正意识到,他死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萧爱月心中酸楚,用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说:“不管叔叔在不在,他都希望你能开心。”
风很大,徐放晴盘起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的瞳中波光点点,分明有泪花在闪动,她身上洁白的婚纱闪着光,像个坠落人间的天使,萧爱月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好像被刀扎了一样,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相思之苦,好一会,徐放晴才冷静下来,闭上眼前,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他给了我一切,我什么都没有还过他,那一天,他跟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希望有一天看到我嫁人,看到我一生不受命运所欺辱,他说他爱我,他抱着我的脑袋,说他害怕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会抛弃这个世界,可是,萧爱月,你看我,我没有抛弃,没有他,我也活了下来,可是为什么他要那么狠心,为什么知道我会绝望,他还是要离开我?”
“晴晴……”
“我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要是我知道,我会愿意留在他身边,听他讲完他所有的故事,一个男人千山万水改变自己女儿命运的故事,萧爱月,那天我没有留下,我跑去了学校,所以我不是一个好女儿。”虽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有着无尽的深情与哀怜,悲伤在徐放晴的脸颊凸显了出来,绝望的让人感觉心酸:“我恨过他,在某些痛不欲生的夜晚,我恨他入骨,我恨他,想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留给那个女人,我给他写过一封信,我想问他,徐勇,你为那个女人所付出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好多年了,萧爱月,我记不清了,我现在也三十多岁了,像他一样的年龄,每每午夜梦回,我已经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我只记得他牵着我去学校,在路上,他说,晴晴,爸爸想牵着你的手,亲自交给另外一个最爱你的人,萧爱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不遵守诺言?你看,我穿上婚纱了,幼稚的可怜,他却是不愿意再来见我,我只能来见他。”
这座城市是美的让人心动,却也是让人心痛,这里是徐放晴挥之不去的阴影所在,萧爱月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连带着讨厌起来了这个城市,她紧紧握着徐放晴的手,低头亲吻着她冰冷的指尖:“不需要他了,我们不需要他了,晴晴,我自己来牵你的手,我亲手把你带回家,我爱你,我向你求婚,在他的面前,我告诉每一个人,我会一生遵守我的承诺,对你徐放晴不离不弃,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只要你还活着,我愿意透支我所有的一切一切,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比你先死,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界待上,哪怕一秒,晴晴,嫁给我。”
婚姻不重要,过去也不重要,徐放晴忘不掉的东西太多,她的脆弱那么意外地暴露在了萧爱月的面前,萧爱月牵着她往回走,每一步都很坚决。
林姐开着车往另一头的城市飞奔而去,没有太多的解释,小教堂的钟声响起,这场婚礼,是徐放晴精心准备好的童话,却是萧爱月梦寐以求的未来。
她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教堂,什么时候找好的证婚人,根本不重要,萧爱月想,这一切发生的妙不可言,管谁先主动,管谁又算好了谁,萧爱月心甘情愿沦陷,愿意用一生来场赌注。
二人又跑去市政厅登记,结束后搂在门口跳桑巴舞,路过的人群跟她们问好,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热情,徐放晴难得地笑容满面,晚饭的时候她喝了不少的红酒,两人在餐厅步行回酒店,徐放晴脸色红润,走路有些颠簸,咬着嘴唇,唇边荡漾起浓浓的笑意,醉人的目光盯着萧爱月,手勾在她的脖子上,嗓音中有着魅然心弦的诱惑:“萧爱月,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你再敢偷看别的女人,我就,唔,我就吻死你。”
喝多了,这女人,萧爱月看在眼中有些稚嫩的可爱,笑的合不拢嘴,摸着她光滑的脸蛋说:“要不,咱们今晚试试看?”
徐放晴歪着脑袋揉她的头发,身上温柔的气质还是跟她以前的霸道不太搭调,她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婚礼我准备好了很久,担心你不来,担心你不愿意,萧爱月,今天早上冻死我了,你要是敢说不愿意,我会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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