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诗嫣眼中带了点轻松笑意,她觉得以她爹软耳根性子,这会定然是被她娘说动了。
“小姐,这……”韵书闻此面露为难之色,她捏着衣角踌躇了半晌,方才猛地沉了心,“小姐,夫人她没能劝动老爷。”
“什么?”慕诗嫣捏着筷子的手猛然一沉,镶银筷头触及瓷盘,嗤啦作响,“我爹不同意为我向大伯求情?”
“是、是的。”韵书硬着头皮颔了首,磕磕绊绊地转述起慕文华的话,“老爷说……说不管小姐您出于有意还是无心,您将三小姐推下水是不争的事实,触犯家规便理应受到惩罚。国公爷能让您晚上回朝华居居住已是开了十足的恩典,他没脸向国公爷求情。”
“另外……”
“另外什么?你直接说便是。”慕诗嫣绷着唇角夹了一筷头的菜,现下她正在抄经思过,于是那菜色中也见不到太多荤腥,清清淡淡,这令她很是没有胃口。
“另外,老爷说夫人太过骄纵小姐,说您此番受罚也是好事,让您好生长长记性,以后莫要再那般轻纵张扬。”韵书道,话毕便立时微退了半步,生怕被暴怒中的自家小姐殃及了池鱼。
慕诗嫣倏地撂下了筷子,面容阵阵阴晴不定,韵书低敛着眉眼不敢说话,她顾自大口喘息了半晌,勉强定了定心神。
很好,连她那个废|物爹都不愿意帮她。
慕惜辞……
很好。
“韵诗呢?她怎么样了。”慕诗嫣按着胸口吐出口浊气,眉目间缓缓爬上了阴鸷,韵书听罢微微躬身:“伤口恢复了大半,将能下地,但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奴婢见她到现在,夜里都不敢翻身。”
“好。”慕诗嫣闭目放在膝上的素手紧紧收拢,华贵的衣料登时被她的指甲划破了丝,“你去准备点上好的伤药,再弄点有助伤口恢复的汤水点心,我今夜亲自去看看她。”
“是,小姐,奴婢遵命。”韵书应声福身,一面自食盒中取了双新筷子,“小姐,您赶快用膳吧,再耽搁会,只怕菜要凉透了。”
“嗯。”慕诗嫣轻哼,眸底暗成一片。
韵诗是她母亲特意为她培养出来的智囊,脑子极为聪明好使,但太聪明的人往往更懂得趋吉避凶,见风使舵。
韵诗此遭因她受罚,心中指不定对她这个主子颇有微词,微词这东西积累多了只会变成二心……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她暂时离不了她。
锦上添花没什么意义,雪中送炭才算拉拢人心,尤其是在她自己也遭了难的时候,这会她再送去些伤药点心,定然更能显出她的温和宽厚。
何况归根结底,让她二人受罚的源头还是在慕惜辞那个小贱|人身上,只要她利用得当,便能泼出这碗黑水。
到时,韵诗自然更愿意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
慕诗嫣闭目,长睫遮掩了眼中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