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替父皇主持殿试、辅考会试,可是个锻炼才能、与朝臣打好关系的大好机会。”
“指不定那选出来的殿试三甲,还会惦念着四哥恩德,日后在朝堂上替四哥多美言几句呢!”
“小弟便先在此恭喜你了。”
这边三人刚出了御书房,那头墨书远便含笑拱手,向墨书诚道了喜。
后者闻此却是面如金纸,回看他时的笑意勉强不堪:“五弟言笑了,为兄哪有那个本事。”
“三哥,五弟,我忽然记起府中尚有事宜不曾处理,不便多唠,先行回府了。”墨书诚说着扯了扯唇角,“还请三哥五弟见谅。”
“不妨事,四弟快回去忙你的事罢。”墨书昀颔首,“为兄与五弟在这御花园中赏赏风景,等下再走。”
“如此甚好,两位,告辞。”墨书诚抱拳,话毕便匆匆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墨书远二人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愈发晦暗不明。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御书房窗格子后正站着位身着便服的帝王,他负手而立,透过那窗棂望去院中,半晌收回目光,长长叹息。
“德庸,点盏灯来吧,天有些黑了。”
云璟帝办起事来一向利落,下午才将召人进宫来,傍晚那圣旨并上所需的衣冠令牌便被送上了四皇子府。
墨书诚谢过恩后,送走了传旨的老公公,回过头来再看着桌上的那堆东西,扭曲着面容,止不住地直门儿发愁。
在得知了本次出题官乃是萧老太傅及翰林院一众大学士的时候,他心中便再没半点想要接手此番春试的念头,哪成想这重任到最后竟真落到了他的头上?
那老太傅为人极其刻板认真,他幼年在国子监念书时便因沉溺黄老之术,时常遭他训斥,而今二人又要共事……这两个多月的春试下来,他还不得被他说死!
思及此,墨书诚忍不住托着下巴唉声叹气,顺势抓来了案上摆着的一只签筒,放在手中摇了又摇,他觉得他今天就不该出这个门。
或者说,早在今晨卜出那个下下卦的功夫,他就该闭紧了门窗,任谁来请,都绝不踏出书房半步!
墨书诚挺直了腰杆攥紧了拳头,奈何这口气撑上来还不足两息,便被他麻溜泄出去了。
——不踏出书房,这说来倒是轻巧,可若他真那么做了,岂不是又成了“抗旨不遵”?
抗旨一事可大可小,但身为天家皇子,一言一行皆被世人看在眼中,如果他真敢违抗父皇的旨意,只怕要不了两个时辰,言官们的弹劾奏疏,就得摆满了御书房的那张桌子!
这简直是……
哎!
墨书诚重新杵了腮,心烦意乱中正欲抖抖签筒卜上一卦,便听得院内传来一阵推门响动,他循声回头,却见来人是他手下谋士。
“殿下,斯年听闻陛下委任您为今年殿试的主考,特意赶来恭贺殿下。”一身风雅青衣的解斯年面上笑意融融。
墨书诚瞥见他眉目间含着的那些喜气,禁不住又是一声绵长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