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娘已带着我睡下了,有恰逢那夜馆中的侍女身子不适,歇得早,一时无人听见她叩门的声响,她就喊来了丫鬟婆子,拿撬棍生生撬开了栖云馆的门。”
“下人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别开了门闩,她开了门便闷头冲进了屋内,不管不顾,一把薅住了我娘的头发,将她拖到了地上、拽去院中。”
“我也不知道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怎就有那样大的力气——或许是她怒极,又或许是我娘担心挣扎会绊倒了她。”
“总之她就那样被人拖拽着扔进了积了足足三寸厚的雪地里,身上只着了一层极薄的单衣。”慕诗瑶的嗓子发了哑,声线内隐隐带了些哭腔,“那是三九的寒天。”
“姐姐,那是三九,一年里最冷的天气呀——”
“那年我八岁,八岁,什么都做不了,我缩在门边,眼睁睁看着她薅着我娘的头发骂她是狐狸精,是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她说,就是我娘勾引使坏,才让父亲从不踏进她的朝华居,她说她现在不被父亲疼爱,都是我们母女的错。”绿衣姑娘的眼角沁了泪花,消瘦的身子不住打颤。
“我看她指使着丫鬟们对她拳打脚踢,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便扑上去想挡掉那些拳头,她竟索性命她们连我一起打。”
“我娘拼了命将我推出去,她不让我靠近她,也不让我看她,一旁躲着不愿出手的下人偷偷将我抱回了屋内、锁上了房门。”
“我出不去,只能死扒在窗边,费力听着院中的动静,刚开始我还能听见我娘抽泣的声音,后来就只剩下她的咒骂,和拳脚落在躯壳上的闷响。”
慕诗瑶冷笑:“因为我娘已被他们打得昏死过去了。”
“三九的天冷,她骂累了便不想再留在外面挨冻,她走前一脚踢飞了下人们端来的、给她暖身子用的炭盆,其中一块炭溅出来落到我娘的手上,烫伤了好大一块。”
“到现在我娘右手临近手腕的地方,还有条寸长的疤,只是时日久了,那疤也不像从前那样狰狞,可总归是去不掉了。”
“雪地下就是石子路,那些下人们动手时不敢留手,我娘挨打时,有尖锐的石子割破了她的衣裳又划破了她的皮肤。”
“等我终于能挣脱侍女、赶去院中,我娘躺在地上,身下的雪被血色漫成一块一块的,像春日开的花。”
“侍女们不敢惊动父亲,也不敢去打扰夫人,只匆匆请来了府医。”
“府医给我娘把过脉后,说她身上的皮外之伤尚不大要紧,难办的是寒气入体——她年幼做江南瘦马时身子的底子便不大好,这次寒气入体更是直接坏了她的根基。”
“从那年起,我娘在冬日就再离不开斗篷与手炉了,每逢月信更是痛得生不如死。”
“三姐姐,这你要我如何不恨,这我如何能不恨!”
? ?不行了,太难受了
? 太无力了这种感觉
? 我找地方哭会去我
? 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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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