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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丫鬟将花瓶捧来,元霜将玉兰花插好。元霜在离开这边屋子之前,她睨了楚宴一眼,以前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青年,她忽然说了一句:“殿下也得以身体为重,切莫做有损身份的事。”

楚宴一语未发。

夏元霜是荣宪太后钦点的太子妃,与楚宴结缡五载,夫妇二人也曾鹣鲽情深,可是再美好的婚姻到最后还是被岁月磨蚀,不过才五年的光景,他们之间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夜里归寝前,身边的海月将一枝金钗悄悄递给了元霜。

元霜接了过去看了几眼,这是枝赤金掐丝芙蓉金钗,那花朵有酒杯大小,花蕊用米珠和红宝点缀。

见惯了金银珠翠的夏元霜看来也不是件什么稀罕物,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这金钗是哪里来的?”

“殿下身边的禄儿偷偷递给婢子,说是在殿下的书房里拾得的。”

夏元霜自然想起了下午的事,她脸色一沉,说道:“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你可查清来历呢?”

海月是她最忠心的丫鬟,敢把这件东西递给她,就说明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海月低声在夏元霜耳边低语了一句。

夏元霜脸色大变,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着。的确,明霞有这么一枝金钗,今天在花园的时候她还见明霞戴在头上。寿阳侯世子夫人,那可是的妹妹,尽管不是一母所生,但从小到大,她们之间和嫡亲的姐妹也没两样。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被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给欺骗了!元霜只觉得血液都往头上涌,牙齿打着颤,后来竟然咯咯地笑出了声。

海月见元霜反应古怪,她接连喊了两声:“娘娘!娘娘!”

元霜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别处了,她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不免向跟前人询问:“我这是在哪里?”

陪伴她的海月向她禀明:“娘娘这是在开元寺,殿下说娘娘最近身体欠安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生将养。等娘娘好了之后殿下亲自来接娘娘回去。”

元霜立马又有些坐不住了,她尖锐地怒问:“接我回去?把我赶出来了然后给寿阳侯世子夫人腾地方么?”

海月一脸惊惶忙跪地请求道:“娘娘,这话可不能拿来胡说。”

“我胡说?难道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物证我还收着,到时候倒要好好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娘娘三思,这次和往日不同,毕竟徐家……”海月又劝。

元霜嗤笑道:“他能不顾太子的身份去勾搭徐世子夫人,难道我连过一句也不能么?可别忘了,那世子夫人可是我的好妹妹呢。”

可惜夏元霜到底没能等到和两人对质的那一天,在被塞进开元寺的第四天夜里,海月端来了一碗药,元霜喝了两口,便觉得那药不对劲,可惜已经下肚想要吐出来已是不可能了。她浑身似被虫噬,痛痒难当。她指着海月想说什么,然而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来,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元霜倒地不醒。

在意识抽离身体前,她知道了一件事,他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她的命,好让她给后面的人挪位置。到临头,她心中充满了愤恨,不甘,还有后悔。是的,她后悔了,后悔及笄便嫁,后悔踏进重华宫。

熙宁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太子妃暴病于开元寺西禅房,年仅二十岁。

熙宁二十四年腊月初一,皇帝崩逝。楚宴痛失父皇心中大恸,他正回乾元殿宣人觐见,刚过玉带桥,然而突然被一支早就在暗处埋伏后的羽林军重重包围,阻了楚宴的去路。

他被人包围,楚宴他惊恐地望着周遭怒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反了不成?知道孤是谁吗?”

无人回答楚宴的话,半刻钟后,他被人射杀在乾元殿外,鲜血染红了满地的金砖。楚宴生母为孝端皇后,未满周岁就被立为储君。作为兴朝的储君二十几年,距离继承大统只剩最后一步,然后就是再迈向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的一生也戛然而止,时年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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