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天辩道:“那南齐的兵不也这样?好几次都是在我们牲畜产崽的时候攻过来,这不是要绝了我们生路吗?”
德山道:“小天啊,叔跟你说,别看你二表哥现在风光,可你知不知道,现在南齐陈重兵在边界,冲过去的人十有二三都回不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好歹还有些额外的收入,比其他部族多少要好过一些。”
贺齐舟和许暮面面相觑,盛情邀请他们的牧人不正是他们苦心孤诣要对付的敌人吗?这些部族的年青人居然都热衷于加入军队劫掠大齐百姓,那是不是要现在就解决了他们呢?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正自犹疑不决,却听德山又道:“两位快些吃呀,咱们不过是发发牢骚,让两位见笑了。我们带的帐篷也不多,晚上只能匀一个最小的给你们,你们看如何?”
贺齐舟急忙放下杀心,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有一个蛇皮做的帐篷,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吧,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和这个大哥挤一块,他那呼噜也只有大嫂受得了。”德山道:“天儿,你去找条厚实点的羊皮褥子给两位。”
“不用不用……”贺齐舟摆手道。
“周兄,你就别客气了,这几天一下子又冷了不少,这位姐姐在帐中都在发抖,待会你们的帐篷就搭在这座大帐的东边,可以挡去不少寒风。”德天热心说道。
贺齐舟忽然发现,自己对想要从军的德天的杀心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小小的蛇蜕帐内,垫上厚厚的羊皮褥子,饱餐一顿后的小雪总算无须再在齐舟的怀中入眠,只是两人久久不能入睡,敌人就在眼间,可敌人好像并不是坏人,甚至明知二人隐瞒了什么仍然热心相助,那以后面对这些上马就会变成战士的周人该如何是好呢?
小雪似乎看出贺齐舟的心事,道:“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是友非敌,别去想那么多了。”
“嗯,”贺齐舟道:“其实只要将周人赶出燕北就行了,将来我们只须对付来犯之敌。”
“唉,如果能不打仗就好了。”小雪道。
“是啊,可惜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贺齐舟叹道。
清晨天尚未亮透,帐外就传来潘古部人忙碌的声音,没多久青年德天在帐外呼唤二人,并送来了仍冒着热烟的奶茶和酥饼。
吃完早餐,潘古部人已经收拾完帐篷,德海让许暮雪坐上他家的牛车,贺齐舟总算可以骑上自己的雪龙马,一行人往东北方行去。
德天跟在一旁,向贺齐舟打听马匪的事,贺齐舟无奈只能编些故事骗他,说自己一直被禁锢在深山的马匪巢穴,什么苦活都让他干,最近各处受灾,马匪所获甚少,加上官府查缉地紧,他们就准备倾巢出动,往西碰碰运气,自己总算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德天甚是失望,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饱经风霜的家伙,见识阅历还没自己丰富。
一行人走出二十余里后,前方出现一片平缓的山峦,百来人的队伍忽然分成了四五支,向不同的方向行去。
德海向贺齐舟介绍道:“这里算是贺兰山的余脉,是水草最为丰茂的地方了,我们潘古部各个家族会选不同的山谷作为营地,所以大家在这里就会分开了,回到各自营地后,休息两天再会赶往其他地方放牧。”
“这里的草长得比早上我们出发的地方要好得多,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转场?”贺齐舟问道。
“最冷的时候还没到,趁着现在周边还有草,就先吃周边的,山谷里的草是真正留着过冬用的。”德海道。
“哦。”贺齐舟应了一声,便跟着德海一行继续前行。
德海介绍道说他的家族在潘古部只能算是小户,一共六十余人,族长的位子由四弟德山接任,这次带着二十人的壮丁出来放牧,其余老幼妇孺都留在营地里。
贺齐舟看了看身后的牲畜,大概有两百多头羊,十多头牛,五六十匹马外加六头骆驼,便问道:“这是你们家全部的牲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