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黄衣者起身走到乌石边上,大声道:“圣旨到——”声间尖细刺耳,竟是一名太监,只是听此人叫声,内力居然也不弱。
那太监一口气颁了六七道圣旨,将这些战俘都转赐给了乌石、萧铎等人,又说了什么待打败齐国要免税减赋之类的空话,希望百姓忍一时之痛,为子孙开万世太平。
那些军士和百姓又开始山呼万岁起来,更有人不顾地上冰冷,五体投地地跪拜、祷诵皇帝恩情。
贺齐舟低声问许暮雪,那些战俘最终的命运会如何?将头面包得严严实实的小雪闷声答道:“一些顺从的、有战力的被编入周军;一些会被卖去矿山、牧场当苦力;运气好点的会卖与大户人家当奴役;女子有些姿色的多数会卖入勾栏;一些有钱的官府子弟运气好的话会被私底下重金赎回;还有的会被杀……”
许暮雪话音刚落,乌石又在台上开口了:“齐军将士们,你们也看到了,南齐孱弱,我北周 强盛,身为奴隶是件很可怕的事,如果真心想投诚我大周,就全站到广场的西边,如果不愿意再投军的站着别动,如果还当自己是齐人的可以站到广场东边!”
乌石的每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击着广场中每个齐兵的心弦,四周围观的百姓也静静地看着俘虏们怎么选择。
“从军可以入周籍,不是奴隶,选择西边有冬衣,有肉,管吃饱!”乌石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沉寂的俘虏队伍开始松动起来,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不断有人低着头向西侧走去,很快超过了一半的数量,但还是有人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昂首挺胸,一柱香不到,尘埃落定,走向西侧和站在原地的各有两千余人,东侧的最少,仅三百人左右。
贺齐舟觉得这三百人个个如青松般站得笔直,其气势远远盖过另外两边之人,就连东侧看守的周军也默默挺直身子,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东侧围观的百姓一开始还有人叫骂不止,但后来也都沉寂下去,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是选择当英雄的人!周人向来也是崇敬英雄的。
那些士兵最近的不过离贺齐舟所在的位置仅十来丈而已,甚至能看清他们须眉上的白霜。耳中传来乌石刺耳的笑声:“好!好!就拿你们祭旗了,来人啊,都拉下去砍了!”
“死又何妨!”“痛快!”“看老子会不会眨一下眼睛!”……那三百余人中好些个都叫了起来,贺齐舟听得真切,悄悄转过身去,不忍再去看这些同胞的面孔,眼眶中已蕴不下奔涌而出的热泪。
“我们回去吧!”许暮雪挽住贺齐舟的胳膊,柔声说道。
“走了,回去了。”德山拍了拍齐舟的肩膀,一挥手,让大家挤出身后厚重的人群。
高台之上,老方丈一听乌石之言,霍然起身,走向乌石道:“此乃佛门圣地,你怎敢……”
乌石沉声说道:“大师,出了天龙寺,我就是周国的大将,兵家之事还请大师莫要插手,放心吧,不会在这里行刑的!”
萧铎也上前劝道:“大师,我大军开拔在即,这些人始终是隐患,没有什么比他们的人头更适合祭旗的了!”
“哼!”方丈欲拂袖离去,其他几名台上的僧人也纷纷起身。
“如果你们都走了,说不定我会征用大雄宝殿。”乌石森然说道。
那些欲离去的僧人又坐了下去,只有一人扶着老方丈走下台去,因为他们知道,乌石说到就会做到。
……
肃州大营,皇帝特使,兵部尚书张致仁刚刚宣读了圣旨:甘州总兵魏博衍出师不利,以致军心动摇,革去一应职务,即日起押解进京,由张致仁暂代总兵官一职;先锋大将副总兵甘兴临阵脱逃,革职,腰斩,全国通缉;监军灵峰真人督师不严,不过念其苦战逃脱,及时带回战报,着立即回京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