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壶酒,磨蹭了会儿又匆匆出了无忧社,远远看见那两个已经走到街前的身影。
齐卉踉跄着跑过去,叫住了他们。
“公子,姑娘!”齐卉跑到二人前,心如擂鼓,脸色惨白,眼神飘忽,却还是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阿箬道:“多谢二人还书,这是白月城的酒,临行前赠别一饮,也算是老朽送知音了。”
阿箬闻言,心中有些诧异。
她以为齐卉应当是厌恶她的,毕竟如今齐宇林在白月城的名声全都与杨姝之死有关。以齐宇林如今的行径,今后怕是不能为官了,而他在白月城全无脸面,即便一身才华也未必能当个私塾先生,他若一直在白月城,那将一生受名声所困。
齐卉曾为太子师,怎能忍下这口气?
那夜从乱葬岗离开,众人都认定了是她蛊惑了齐宇林将杨姝带到深林杀了杨姝,又仗着自己的本领逃避王法,轻松离开。
阿箬以为齐卉怕是不愿见到她,这才特地让棋社老板代还棋谱,没想到齐卉还是追了出来。
齐卉道:“就饮一杯吧。”
阿箬垂眸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杯,心头一跳,再看齐卉,他好似老了许多。一生官名,为儿子所累,也不知齐宇林所行究竟是对是错,但这世上诸事难两全,阿箬解不开,也帮不了他们。
“那就饮一口。”阿箬道。
寒熄拉着她的手,脸色沉了下来:“不喝。”
阿箬一愣,朝他看去一眼,再见齐卉颤抖着的嘴唇与举杯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就一口。”
杯中有毒,她知道。
齐卉终是恨她的。她知道齐卉是将齐宇林一切行为转为了她的蛊惑还未消失,他应当是怨恨她杀了他的好儿媳,毁了他的好儿子。
阿箬想她又不会死,只是不知这一杯酒下肚,又能否叫齐卉解恨,安心呢?
阿箬端起酒杯,一口喝下,齐卉见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双眼神显出了畏惧与苍老,可还是下定决心道:“一路好走。”
他正要抬臂去喝,那杯酒的杯面便被一把展开的银花折扇盖住了,阿箬朝他一笑,道:“齐先生已年迈,酒多伤身,莫贪饮的好。”
“你……”齐卉愣住了。
阿箬没与他告辞,牵着寒熄的手便离开了,她阻拦过齐卉一次,想必他也没有胆量在他们走之后再饮下毒酒一并赴死。
齐宇林与杨姝今后如何,齐卉如何,那都与阿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