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成仙的问题便被阿箬抛出脑后了,翻过了小半个坡,寒熄突然回应她:“容易。”
他说的是,成仙很容易。
走在前面的云峥自然也听见了,他回头看向寒熄,就像一个小孩儿在看一个大人对他说想要够上树上的树叶很容易一样,满脸不可置信与愤愤不平。
云峥嘀咕了一句:“您当然容易,您又不是仙。”
仙之上,才是神,遑论寒熄是神明。
人或可成仙,但仙未必能成神,更别说是成为神明了。
阿箬想,她与寒熄的距离果然很远,很远。
云峥道:“有资质者想成仙,得至少经历三万年,而仙再想成神,那便是三万个三万年,阿妹,你如今才活了多少年?”
阿箬张了张口,被那天文数字所惊。
她活了多久?她也不过活了三百多年罢了。
仅仅是三百多年啊,阿箬就觉得已经很漫长了,漫长道她见识过无数人的生死,见识过许多国家的兴盛衰败。可这三百年摆在那三万年,三万个三万年面前,也不过是苍穹与蝼蚁的区别。
可笑她方才居然还在想或许她努力个几千上万年,也能稍稍够上寒熄一些,自不能与他一般的高度,但至少能让她仰望便可看见他。如今看来,那不过是痴人说梦,一个三万便让阿箬犯难了,更何况她与寒熄之间还隔着生死,隔着债。
区区三百多年,阿箬又能在寒熄那无边无际的岁月里,留下多少痕迹?走到什么位置呢?
阿箬轻叹一声,鹿眸中的光都灭了些许。
“不难的。”寒熄忽而弯腰,朝阿箬凑近了些。
他的声音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吹到了阿箬的耳畔,寒熄道:“阿箬想,就不难。”
阿箬抬眸看他,便见到寒熄浅浅的笑容,似作安抚,将阿箬心头环绕的那些愁云都给吹散了。
她想也是,她从未想过那么久远,又何必因为一个云峥便为将来的不可能为惋惜,自始至终,阿箬都知道她的结局,这么多年她也是奔着那个结局而去的。
只是寒熄安慰人的话未免也有些荒唐了,什么叫做她想,就不难?
“阿妹啊……”云峥似是有话要说,又立刻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寒意袭来,他立刻闭了嘴,在阿箬瞥他的那一瞬间,指着前头劈断的树枝道:“你瞧瞧,这都是你那条蛇友祸害的。”
阿箬看那些断枝与地上的裂痕,眨了眨眼,隋云旨的债可算不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