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教他如何剥莲子,寒熄便将所有莲子都剥给她吃。
阿箬因为何时雨的死而难过,寒熄便为她编了她想要的月亮结。
阿箬在白月城中希望能尽快找到岁雨寨人,寒熄便为她点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灵光花灯,希望她心想事成。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借看山水风光而放慢脚步,他想如果是阿箬想要的,那么加快死亡也未尝不可。
那几百年的过往记忆,于短短几个时辰便一股脑钻入了寒熄的心海中,叫他难以负荷地弯下了腰,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
他终于知道为何他能感受得到自己喜欢阿箬,可阿箬却说他从未提过。
因为他不敢,他不能,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死期,他也从来都知道阿箬对他的感情。他多希望他们谁也不要开口,待到尘土归位时,才不会留下永生的遗憾。
于寒熄而言,不是不曾开口为遗憾,而是开口互诉衷肠,却落得生死分离,才为遗憾。
就让阿箬以为他不喜欢她,那他消失时,她才不会那么难过。
可寒熄终究是低估了阿箬的偏执,她能用她的执着换来三百多年的尸骨复原,能换来十一年的相守,又如何能再次接受他的消亡。
寒熄看着他们爬上了毛笔峰,看见自己隐瞒因为仙气流向阿箬而逐渐消失的肢体,看见他最终也没有走向阿箬说适合观星的巨石平台。
他看见阿箬跪在了他的面前拿出匕首,那一瞬仿佛匕首寒光已然破开了他的心脏,搅碎了五脏六腑,痛得浑身发麻。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篝火烧林的深夜,阿箬浑身浴血杀光了岁雨寨人后,以屠刀自戕。
这一次她却是当着他的面,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她哭着爬向寒熄,又不敢接近寒熄,她说她要把心还给他,她说她什么都不要了,她的眼泪又像是落了满地的珍珠,一点一点撕碎了寒熄的理智。
什么也无法挽回,什么也无法阻止。
三百多年的痴妄,只成了十一年的短暂重逢。
他以最后一丝气力化成漫天星雨,阿箬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从不在意星雨,也不在意这个世间究竟是好是坏,她从来在意的……只有一个寒熄而已。
日落西山,照在小镇偏外的房屋屋檐上,成了暖暖的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