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其实是更倾向于将他们留在京城的,或是留京安享富贵管着宗人府的事情,或是再干脆些直接就藩中原之外的地域。
其实怎么都好过让藩王就藩军事要地,自己父皇哪里都好,只是对血脉亲情太过执着,儿子们在他手底下是不敢反,在朱标这个大哥手底下也不敢反,可再往后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谈到最后老朱自然还是顺了儿子的意,让他回东宫后写一封替朱橚请封的奏疏,也好展现一下兄弟情义。
朱元璋也清楚,儿子们孝顺自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往后还能不能兄友弟恭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他一直都是让朱标这个大哥展示威福,为的就是不要手足相争祸起萧墙。
这不仅是为了长子考虑,更是为了其余子嗣考虑,所谓知子莫若父,其余的儿子加起来都不是老大的对手,何况还都各有心思,还是安分守己富贵传家为上啊。
随着夜色渐深朱标就起身拜别自己父皇母后,再晚宫锁落下想出去可就又要折腾了,因夜里有风,临行前马皇后还特意赐下连帽赤龙披风,估计是皇帝所用的。
老朱捧着茶杯盘腿坐在软塌上,听着众多脚步声渐行渐远,思虑了许久才道:“老五留在京你看合适吗?”
马皇后随手摘下发鬓上的凤钗道:“怎么不合适了,老五自小乖巧懂事,你不也喜欢得很么?”
朱元璋挑眉道:“妹子,你说的跟咱问的是一回事么,咱是担心别的皇儿莫要也起了这个念头,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马皇后叹了口气道:“重八,如今标儿也大了,其他皇儿也都懂事了,有想法没想法早就不是你我在能约束管教的了,再多操心又能有什么用呢?”
朱元璋不满的皱起眉头:“咱是他们老子,你是他们娘,有什么不能约束管教的!是有哪个兔崽子敢明里暗里顶撞你不成,妹子你说出来,看咱不打死他!”
“皇儿们对我自然都是恭敬孝顺的,只是我担心你这操不完心力,权衡利弊猜忌来去焉得长久,重八你做的够好了,就不要再这么殚精竭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朱元璋气哼哼的把茶杯往一旁的坐案上一甩,然后面朝里面躺下,显然是懒得再跟她争吵了,马皇后也不惯着,自顾自的朝着寝殿走去。
“青儿,偏殿夜寒露重,去取床棉被给圣上盖上。”
“诺。”
“哼!”
…………
第二天一早醒来朱标就开始穿戴收拾,早朝他是不去上的,但宋濂回京他肯定是要出城去亲迎的,天地君亲师,能算是太子正经儿长辈的可不多。
算上驿站来报,宋濂应该是午时方到,但接人自然是得早到方显诚意,何况这是朱标被禁足东宫后的第一次离宫出城,太子仪驾盛大,一路出城也需要时间。
简单的用过早膳,然后在常洛华的服侍下穿戴好冠冕衣袍,不是朝服但也颇显庄重,接过一块特意命人找出的流云百福佩挂在腰间,玉佩无论质地还是做工都颇为一般,只是包浆浑厚,滑熟可喜幽光沉静,可知是多年的旧物了。
常洛华好奇道:“这是宋师所赠?”
朱标伸手捞住用拇指摩擦了下已经有些看不清模样的云纹蝙蝠纹道:“这是宋师少年从学之时受黄文献公所赠,珍藏许久身佩多年,后在六十生辰大宴上将此心爱之物赠给了本宫。”
常洛华也伸手摸了摸道:“殿下今日挂垂于身,宋师见了定然欣喜。”
朱标笑着捏了捏自己太子妃的玉颊,然后就动身朝外走去了,早就多时的福多等赶忙赔笑迎上,簇拥着太子出殿。
“殿下别忘了替臣妾向宋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