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雨感觉到有人,连忙警惕地退了数步,把手握在剑柄之上:“来者何人?”
“我是住在山脚下的樵夫,在九日山上砍柴为生,现已入夜,我赶着下山。”那怪脸的主人是一四十好几的男子,沙哑如老乌鸦的声音听着让人发自心底的难受。
“樵夫?山路难行,你为何入夜才下山?”林夕雨淡定地再退了几步,一身气机仍放在这个无声无息出现的樵夫身上。
林夕雨这晚上碰到匪夷所思的怪事,又碰到一个突然出现的樵夫,内心虽然稍有波澜,但慌而不乱。如此镇定的表现,源自于她打小刻苦练武基本功扎实而培养出来的自信。再加上出身于武林第一庄,父亲和爷爷都是武林中不得了的人物,成长在这么一个武林世家,让她的性子也比普通人更坚韧,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岿巍者才有的不凡气度。
樵夫愣了一愣,哑着嗓子继续道:“姑娘……我天生丑陋无比,常人见了还以为见到妖怪。所以我每日都走入九日山深处砍柴,入夜才下山,避免吓着别人。你没被我吓着?”
“原来如此,我看不见。”
樵夫举起手中柴刀晃了晃,女孩的眼珠子明亮但是不为所动,这才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自己树根盘缠一般的脸皮,难怪没被他没吓着,原来是个瞎子。
“所以最近四处传说九日山上有怪物,说的可是你?”
“呵呵呵……可能是吧!见着我的小孩甚至会被我吓得睡不着觉,有人叫我怪物也不奇怪!姑娘你若是为了上九日山看怪物而来,那么你已经看到了……”
“原来如此……”林夕雨不怀疑所谓九日山有怪物一说,是因为有夜幕降临才出没的丑陋樵夫所导致。
“姑娘我看你像是个走江湖的侠士,胆敢只身上九日山应该本领高强。不过这九日山暗坡峭壁极多,多年在这行走的樵夫和猎户也都不敢说自己会不会哪天失神踩空。在这九日山上滑坡,可会摔入奇岭深崖之下,连尸骨都找不到,我劝姑娘还是早些下山吧……白日倒是可以上来观光,不少文人爱来这里登高观景,在山石上刻诗留念。”
“谢先生关心。但先生你难道听不见,四处若有若无的鼓声?”林夕雨疑惑问道。
“怎么会听不到。不过那些都不是鼓声,而是呼鸣……”
“呼鸣?”
“摔死在这九日山峭壁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可怜人,死了之后还不知道自己死了,每到夜黑阴全之时,孤魂便在这里哀嚎求救……你不觉得,这呼鸣空洞难寻,仿佛来自地底……”
林夕雨不信鬼神之说,但不得不说,被这樵夫一提醒,认真听鼓声还真的仿佛从地底而来,无迹可寻。
到此为止,林夕雨也不得不考虑这里的情况是否就是这么简单。山脚有一个相貌丑陋的樵夫,因相貌太过狰狞被喻为怪物,而九日山岩峣峥嵘,失踪的人都是失足滑落暗坡摔下悬崖。这么一来,就成全了一个怪物害人的故事,这种鬼怪陆离之说,通常都是这么传来的。
至于为什么近几个月特别多失踪的人……林夕雨摸了摸湿腻的衣服,冬去春来后春雨连绵导致地面湿滑,南方潮湿连微风都夹带水露,地面的湿滑终日不干,因此事故也就变多了。
“姑娘听我一席话,早点回去吧。天色不早,我先下山了……”
樵夫说完,握着柴刀轻轻挥舞预防山间野兽,背着一大箩筐木柴往山下走去。
林夕雨敢独自闯荡江湖,没点机警是不可能的,昨天中了暗算那是没和那么下三滥的对手打过交道,被刷新了下限。正常情况下,她可不是傻白甜。
她悄悄跟在樵夫身后,跟了好长一段路,发现他确实往山下走去,确定鼓声与他无关这才返回。
她的倔性子让她再去了一趟四处鼓声连接的中心位置,依然一无所获,这才确定应该如自己推测那般。九日山上的失踪人口因春雨路滑都遇到了意外,所谓的妖怪不过是没见过樵夫而被吓着的人以讹传讹。那无法解释的鼓声,只能成为她的一块心结,或许哪天碰到懂地理的学者能给她解释清楚这突兀隐晦的鼓声是如何产生。
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林夕雨之前的兴奋劲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疲惫和空虚感,下山的脚步没有来时那般轻快。
步履至山腰下,林夕雨忽然站定,面朝边上一孤零零的木屋。这间木屋她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