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碰撞尴尬
两人在奶茶店里耽误了二三十分钟,到达餐厅的时候,发现汪涛已经坐在店里等待了一会。
谢笛惊喜:“涛哥你居然这么早,医院不忙?”
“忙呐,”汪涛把对面两人的杯子倒上茶水,“但是逾哥终于从海外深造回来报效祖国,我再怎么忙也得准时来吃饭。”
两位男士先让谢笛优先点菜,然后从纸袋里拿出奶茶,一起嘬了起来。
“上次你跟我说,打算去军科院了?”汪涛问。
“嗯,”张乐逾在谢笛的指导下喝了一口奶盖加果茶,咸甜的第一口味道让他很奇怪,盯着透明杯子研究里面的材料,等奇怪的感觉过去后又觉得还挺好喝?于是又喝了一口。“回来前有几份offer备选,等答辩结束后,上个星期又详细聊了一下,今天上午刚签合同,走完了手续,下周正式上岗。”
“以后就去造飞船了?”
张乐逾被他的说法逗得低头笑,他读的方向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下的流体力学,航天飞船那么大的器物,顺着王涛的思路往下说,他也顶多是去造飞行器。
“那也强啊,我们同宿舍这几个,就数你混得最好了。”混不混得好,成年人个体有个体的评判的准。而在王涛这里,他的语气绝对是为张乐逾骄傲的。
是故意的也是无意的。张乐逾回来后,谢笛和他见了两面通过一次电话,偶尔聊了微信。可要不是经过汪涛,谢笛还真对张乐逾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谢笛大学里学的是视觉艺术,其实关于张乐逾的工作或者研究,她一个艺术生,只能大概说出自己的男朋友研究的是飞行器。
张乐逾大四时就选择了直博,谢笛在他身边的那几年,真是看着他为此血泪走来。两人以前谈到未来时,谢笛很心疼他的工作强度,所以一直希望张乐逾博士毕业后留校任职,过得轻松一些。张乐逾很多方面都依着谢笛,答应过谢笛很多事情,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来没真正松口过。谢笛从那时候就清楚,他如此费心读这个专业,是因为心中存有理想。
张乐逾和王思鉴一样,是典型军人家庭出身。他们从小生在大院长在大院,听着大人们讲过越南战争、讲过南海撞机、讲过大使馆轰炸,切身感受过那些年代的群情激愤,时代的热血与苦泪,有志向的孩子心里都怀揣着一股家国情怀。
大院里不少的孩子长大后选择子承父业当了兵,像王思鉴高考时就考去军校。张乐逾是为数不多走了科研这条苦路的人。
王思鉴说过,别看张乐逾模狗样的,其实他才是我们这群人里最中二的。
“大院里那群孩子都挺幼稚冲动,张乐逾不一样,他是成熟地冲动。他当初想学航空航天,我劝他这不切实际,航空哪是这么好搞的。但那些话,对他而言都是废话,因为他张乐逾能不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张乐逾高考报志愿,就真的在那么多高校里,只选填了与这个专业相关的志愿。”
“不能说他是揣着革命悲情,怀着理想主义激情,还没到那么悲壮的程度。可确实,张乐逾心中一直都抱有未来一日奉献国家建设的想法。院里老一辈常用张乐逾为典例来教育其他的熊孩子,夸他一表人才又踏实上进。大家可能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说实话,张乐逾勇于肩负的责任感使命感,他心中的鸿鹄之志,这是大院里很多孩子都没办法去比拟的。”
所以谢笛和张乐逾分手,她可以把原因归咎到异国恋、两人生活步伐的差异、张乐逾的死直男不体贴,可是她从来没有怪罪过张乐逾苦于追求自己的事业。换个角度说,正是因为张乐逾的这股执拗和远大抱负,才会一次又一次强烈地吸引谢笛,强烈的程度是任何帅气的外表都无法比拟的。
谢笛想起王思鉴跟她说过的话,听他们两聊起这个话题,情绪有些低落,没搭话。张乐逾跟汪涛聊到一半,察觉后转头看向她,盛了一碗汤递去,低声问:“怎么了?”
谢笛反应一下,打起精神,把汤接了过来,摇摇头说:“没事,我在吃饭。”
她只是了解到张乐逾目前的工作情况后,突然醒悟:她和张乐逾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存在于两年前的分手,也存在于现在和未来。这差距不是指世俗的婚恋条件,而是说,两人之间的人生追求和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