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条疯狗
这一个星期谢笛的日子过着实荒芜。
无聊的工作,惨淡的日常,苍白的城市灯火,灰蒙的星星和月亮。
罗晓瑞和Frank约了她几次,都被回绝了。
谢笛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张乐逾,所以觉得自己是大姨妈前的情绪波动。窝在家里一个人,皓月当空,没事消耗着红酒,然后倒头就睡。
她没多少不正常,但也没多少正常。
那天的相亲见面其实非常顺利,对比之前她遭遇的歪瓜裂枣,这是为数不多质量上乘的。
如果,假如生活存在如果,张乐逾没有回来,谢笛依旧是那个遭受各种相亲活动折磨的谢笛,那么这场相亲的结果应该会好很多。
可惜,生活没如果。
这位合格的相亲对象和谢笛聊这家店的三文鱼的时候,谢笛在想其实拌饭拌开来味道也不错;他在说四大工作日常时,谢笛想的是目前这个月还剩多少天,张乐逾还剩多少天正式入岗;他聊到从前留学时的生活琐碎事,谢笛脑子里徘徊的是另一个男人开车离开的背影。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谢笛的心不在焉,自然让这个男孩以为谢笛对他并不感兴趣,所以话题逐渐枯竭。
回家后,顾女士立马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问起相亲细节。谢笛强行吊起声调,带着假装的活力:“叮!失败!”
“为什么?!”顾女士以为这次肯定可以,“你是不是又故意没好好聊?感情哪有那么容易立马建立的,都是一步步慢慢来的。”
是的,感情都是慢慢建立的,她从高二喜欢张乐逾到现在,这条感情线构建的时间过长过慢,才会导致浑身的无力感。
“妈妈,”谢笛一本正经,“这个男孩告诉我,他的托福考了103,我跟你说的学霸是一次就能考到119的那种。”
“哎,谢笛你有毛病?你要求人考119,你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考那点破分?!”顾女士气,“你的自我定位很有问题,你处在这个年纪这个环境,哪还有什么考119的学霸不长眼看上你?”
谢笛整个人趴在床上。是的,哪还有啊。唯一的那个还被她气走了。
人的意志真的能够深深作用于日常。
这不,谢笛一消沉,大事小事像装在漏了口的袋子里一样,颠簸而来。
起先是谢笛的车在小区门口跟别人车灯碰上了。
谢笛正拐弯,另一辆车从外侧加速超车,谢笛来不及避让,两辆车“砰”得撞倒了一块,谢笛车的右前灯装上了另一辆车的侧身。
人倒没事,只不过事情处理起来终归麻烦。车装上后,谢笛立马报了警,报了保险,交警到现场查看情况,遇到事故谢笛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对方个男人强词夺理,不依不饶,非要把单纯的交通摩擦上升到男女性别上,叫嚣着女司机就是马路杀手,我车都到你侧边了你就不能避让一下?
结果交警到场就把那男的教育了一顿,因为事故责任判定这辆车全责。
谢笛插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报案,车子拖到4S店维修。事情到这接近尾声,直到她给自家母亲打了电话,又被其喋喋不休地教育了一顿交通规则和安全,仿佛她才是一名交警,马上的退休是要去交警队办手续。
谢笛很不服气,明明这事人家交警都说是对方全责,为什么反过来还要教育她?
直到电话打完,她要离开交警大队时才意识到自己没了车,心中郁闷,不知生谁的气,四公里的路,硬是独自一个人走回了家。
要说这件事算小的话,第二天在单位里发生的事才真的印证了谢笛身处姨妈前夕的躁乱。事情发生在谢笛与同办公室的同事之间。
李晋是个临近五十的发福中年男人,烟不离手,满口黄牙。谢笛上班摸鱼,他比谢笛还不上路子。九点上班,他仗着自己的资历,每天十一点半准时到。
至于为什么是十一点半呢?因为食堂在这个点开饭。谢笛一度以为他这么着忙,编属于食堂的打饭人员。
谢笛以自我不耻,但更憎恨这个在办公室随意抽烟,什么事情都不做,上班唯一的任务就是嗷嗷叫地拉着人吹牛逼的办公室同事。咱们已经身为蛀虫了,但别污染互相的生存空间好吗?谢笛还想好好保养自己的心肺,多活几年。
就说楼上那个全主任,自从谢笛知道他是顾女士的老同事后,就一直想着法子让全主任来一趟办公室。
终于有一天让谢笛逮到了机会,本来三点开会,谢笛提前通知到了两点半。全主任开门进办公室的时候,李晋一条腿翘在桌面上,正大放厥词,嘴巴摇得比柯基的屁股还抖,手里还点着一根大中华。
这点来说,谢笛是很佩服单位里某些人员的忍耐性。比如全主任,直面李晋向他翘起的腿,他都没当面作出批评。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李晋的办公室肆意行为被警告,虽然堵不上李晋的嘴,但起码谢天谢地,谢笛可以有段日子不用在办公室里吸二手烟了。
而昨天发生的这事属于李晋戒烟事件的连带作用。
谢笛他们办公室分管的是楼下大厅的日常业务。
李晋自从被罚后,整个人消停了许多。大丈夫能屈能伸是这个单位大多数人的本质,是李晋突出的人格魅力。这不他为了进行自我检讨,在每周三领导下来检查的日子,都会提前至十点到单位,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到楼下大厅去做服务志愿者。
说白了,就是在那个透明玻璃房间里守着,有人来办业务就手指棒着点两下屏幕,打印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