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欺到头上不反抗的不叫大度,而是懦弱。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罢。”她重新拿起绣棚,稳稳地下针,若是庄楚然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性子,那么,现在断了总好过将来他夹在中间难办。
是夜,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已是八月初,白日虽还热乎,但晚间却是凉风阵阵的。
一阵悠扬又缠/绵的笛声在夜色中传扬开去,似怨似痴。
秦如薇信步来到河边,看见那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微侧着头,一手拿着长笛抵在唇边,笛声正是从他手中笛子发出。
走近,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凭添几分宁静。
秦如薇静静的站着不动,一曲终了,那人转过身来,她才道:“从来不知你还会吹笛,还吹得这般好。”
“是我父亲教的,偶尔才会吹一下,坐?”庄楚然指了指脚边的一块平坦的石头。
秦如薇走过去欣然坐下,他也在身旁坐了下来,抚着手中的竹笛,道:“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父亲便开始教我吹笛,可惜,没几年,他就走了,连一曲都没教全。留给我的,是一大捆的书,还有这支竹笛。”
秦如薇侧过头看去,道:“我能看看?”
庄楚然递了过来,秦如薇接过,竹笛被把。/玩得很光滑,色泽沉黑,可见也是常年在把。/玩的。
“我没和你说过我来十里屯子之前的事吧。”庄楚然自身边折了一根蒲草,看着水面那波光,淡淡地道:“我生在清阳县的百里庄,我的父亲,也是一个秀才,故而那时家中家境尚可,有作为秀才爷的父亲教导,我早早就开始启蒙了。可我爹,他到死都是一名秀才,在他临终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就是要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要考出比秀才更高的功名。”
“那年我八岁,却是整日与书本为伍,别的孩子在疯跑玩乐的时候,我只有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没关系,我喜欢书也喜欢写字,我愿意那样呆着,尽管,我很想出去和他们一起疯跑。父亲走了,我娘成了顶梁柱,有人劝她再嫁,她不肯,只拉着我的手说,她不嫁,只想看着我出人头地,只想我完成父亲的遗愿。”
“没有男人的家是寂寞的,那阵子,我不知几回被娘的哭声给惊醒,我不敢动,只听着她哭,一直哭一直哭,第二天,却像是没事一样,对我一直笑一直笑。我爹走了,娘,既当娘也当爹,每天都下地,也不忙督促我读书,在她眼中,只有我考到了功名,她才会抬起头来。”
秦如薇侧过头,静静地听着。
“一个家没有当家的男人,注定会被欺负,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开始有人乱传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的两个叔父,为了我们家的几亩田,不惜使坏传我娘的名声,要将我们除族,不过只是为了几亩地。我爹病的时候,家里的银钱早已花了不少,那几亩田地,算是我们最后的家当,要是被抢去,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