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的名人碑刻了一个年纪颇大的老爷子,他欠身低眉,胡子冗长,长袍加身。他是皮瑞格涅特本人,是这世界的父亲,造物之主。
戈越坐在他头顶上,一脚踩一只耳朵,大剌剌地分开两条腿。她从胸口的内衣里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那是在自卫军踹开门的同时,她从桌上顺手揣进怀里的。
她点燃它,暗自遗憾刚刚没有在教堂掏出烟来。将贞洁献给神明的訇士估计连女人的内衣带都没见过,更没见过在教堂把手伸进胸脯的女人。
唉……可惜了,没能看到他们精彩的表情……
皮瑞格涅特名人碑是王国最高的人像碑,通常的碑有叁米,而它却有四米,戈越不过抬起四米高,却觉得自己站到了王国的最高处。
她踩着这个王国的精神领袖,这个糟老头子像是从她两腿间爬出来似的。
就算不是她,他也一定是从某个女人两腿之间爬出来的,却把“父亲”二字挂在教义上耀武扬威。
余尧跑去偷教堂内部存储的飞行器。飞行器镶嵌在四根通天神柱上,通常由大批的自卫军把守,而今日不同,戈越坐在四米高空,看到数百名便衣暴民手持冲锋枪在教堂内部进进出出,而自卫军的尸体稀稀拉拉倒在门口。
一男一女拖着神父的尸体走出,在他脖子上套上了绳索,打算将其吊在教堂大门上。
“就是这老东西说今生的苦是前世的孽,我呸,那他今天死了,是不是也是前世作恶多端,一个恶人还能来听人告解……”男子又愤恨地啐了一口。
一旁的女子身强体健,工字背心下古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说是让我们来杀他,怎么就自己先死了?”
二人正琢磨缘由之际,身边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呼唤:
“研究员……?”
戈越听到了,吐出一口烟,被阳光刺散。
她把烟头捻灭在皮瑞格涅特的头顶,叁两下跳到地面上,轻笑:“哎,089号。”
吴景风还是那个不高不矮的身长,皮肤颜色深了些,墨色的头发依旧保持着青春洋溢的狗啃刘海,永远湿润的漆黑眼珠中,透出久别重逢的喜悦激动。
他冲上前,扔掉所有自持,将戈越揉进了自己怀里。
“研究员……”他的手扣着戈越的后背,握着她的肩膀,他好像还有什么想说,却没能说出来,只能又唤了一声:“研究员啊……”
戈越的脸被捂在他怀里,替他补充:“想我了?”
吴景风吸了一下鼻子,阳光令他鼻腔产生一股想打喷嚏的酸楚,“想,好想你……”
每个夜晚都很想。想见过的你,很存在书里的“你”。
当下,不仅刚刚搬运尸体的男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们的领导,还有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正盯着相拥的两人。
教堂飞行器上的配枪,枪身细长,模样奇特,它的枪口缓缓顶在了吴景风的腰间。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
戈越第一次听到余尧用这种低沉的声音讲话,她听过余尧撒娇,哭着喊她的名字,确实没听过他严肃的警告什么人。
那一男一女看不见余尧手里的小动作,并没有做出防范姿势。吴景风放开怀里的人,他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小熊睡衣,脚踏酒店拖鞋的余尧,又看了看平静的戈越,随后了然。
“你是研究员的朋友吗?我没想对她无礼,抱歉。”他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举起。
余尧狠厉地盯着他,对“朋友”这个定义颇为不满,却朝着戈越问话:“他是你的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