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洲薄唇抿了抿,眸底的晦暗像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一般,低低淡淡的咀嚼着:
“纾解她内心的痛楚和弥补她的缺憾么?”
他或许知道,她内心最缺憾的是什么,也或许知道她最痛楚的是什么。
但他并不能拯救她的痛楚!
她在乎的人,死的死,残的残,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
慕西洲掐了掐额角,“还是施针吧。”顿了下,强调补充,“让唐暮烟施,你配合她!”
慕西洲执意如此,霍见深想快点了事走人,就随了他的意。
一小时后,针灸结束。
霍见深收了针灸工具,就准备打道回府。
但,唐暮烟却不肯走,她想留下来陪战南笙,这叫让霍见深不痛快了。
他掀眸冷了她一眼:“她需要你陪?想陪她的男人排成队,差你这么一个蠢的?”
这话听得唐暮烟有点不高兴,甚至是来了脾气,
“那我也不要跟你上山了,不是诵经就是捣药,不是念佛就是罚跪,我要跟我哥回家,您老自己回去吧。”
顿了顿,强调补充,
“您只是我的师父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您自己要给师母守灵,还要拉着我,我不要回去了……”
霍见深神色冷了冷,硬邦邦的丢下两个字:“随你。”
霍见深走后,唐暮烟以为自己就能留下来陪战南笙时,慕西洲就对她和唐晋行下了逐客令:“你们走吧。”
唐暮烟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
“凶什么凶?都晚饭了,也不留我们吃个晚餐再走,要是笙笙,她肯定会留我下来吃丰盛晚餐的……”
慕西洲冷脸:
“都说你是战南笙难得的闺中密友,她都病得人事不省了,你不关心她就算了,还厚颜无耻地吵吃吵喝,你惭愧不惭愧?”顿了下,“瞧你胖的,还吃!”
最后一句话,彻底将唐暮烟给刺激到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鼓着肉肉的腮帮子:
“慕西洲,你还好意思说我惭愧。最惭愧的难道不是你吗?要不是你把顾良辰和慕向晚养在笙笙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是你死活不肯跟她离婚,要不是你在精神上对她百般折磨和羞辱……
我家笙笙能被你气得都不愿意醒来了?我胖点怎么了?吃你家大米碍着你了?还说我惭愧,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都不知道惭愧两个字怎么写就没资格说别人。”
顿了顿,补充道,
“慕西洲,你要是个人,就跟笙笙把离婚证给办了,没准她就是因为你迟迟不肯离婚所以才被气到不愿意醒来的呢。”
说完,鼻腔就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因为心虚以及后怕,转身就哒哒的跑下楼去了。
唐晋行在这之后,掀眸深看了慕西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血水来的脸,似笑非笑般的道:
“我听着都替你惭愧的感到无地自容!”
“滚!”
……
夜色深沉,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风雪终于停了。
慕西洲从楼上的小阁楼下来,手上拿着一张保存的很好但明显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烧到了一半的烟,在二楼的玄关口将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后,就径直走进自己的卧房。
房间亮着一张落地灯,病床上的女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慕西洲走到床头,看着她一张没有血色的安静睡颜,无声地站了许久,才微微俯首,在她额角的地方吻了吻,喃喃自语的调子:
“要怎么样,你才肯醒过来?”微末的叹息了一声,“我又该拿你如何是好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