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一这番话,多多少少让霍九枭有了一丝愧疚。
毕竟,变心的那个是他,原则上是他辜负了莫十一的一番真心。
因此,霍九枭对莫十一的态度好了一些。
他抬手,揉了揉她黑软的发顶,温声道:
“小十一,正是因为知道对你没了感情所以才要跟你分手,这是为了你好,也更是对你负责,希望你能不要怨我。”
即便心里恨得要死,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莫十一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红着眼圈道:
“我已经想明白了,这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强求于你。但也希望你也不要干预我对你的爱。你可以不要我,但能不能不要阻拦我悄悄地喜欢你?我想,没准等你哪天跟别的女人再婚我就真的彻底死心了。等到那个时候,也就真的能放下对你的爱了吧。”
她这样说完,就闭上眼睛,滚出几颗泪出来。
到底是从前自己拼了命也要救的女人,是从前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霍九枭终是不忍。
他长臂越过她的肩,将她朝怀里一带,微微地抱了抱她,温声道:
“是我辜负了你,但你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霍九枭的反应,莫十一很满意。
她现在就是要利用霍九枭对她的愧疚,慢慢地让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现在家世背景显赫,有个在总统局当政客的亲爹,也有个威名赫赫的外祖父。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权势滔天的哥哥,只要她能跟霍九枭发生关系将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愁霍九枭不娶她。
等她成功嫁给霍九枭成为霍太太以后,她就可以进行报仇雪恨计划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哪怕就算是仍下地狱,她也一定要把战南笙那个贱婊子折磨死。
思及此,莫十一脸上就露出愉快的表情。
她在这时对霍九枭昂起头,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你的,你派人送我回古堡庄园吧。”
霍九枭难得见她这么善解人意。
他脸色愈发温和了些,道:
“慕西洲先前打电话过来,说想见你。他应该是找你有事,我先带你去见他,等结束后我再把你送回古堡庄园。”
闻言,莫十一便有些诧异,道:
“我二哥找我?你是不是听错了?他平时见到我都不会正眼看我,这么晚了,他找我做什么?医生不是说他现在病情还没有渡过危险期的……”
霍九枭道:
“我也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听他的口吻,如果我不带你去,他就会派人来亲自抓你。”顿了下,“你最近,没做什么蠢事招惹他吧?”
莫十一心虚,她花钱买凶让人去撞战南笙了,这件事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
正当莫十一心头不安时,霍九枭的属下在这时来到了楼上,立在了霍九枭的面前,道:
“九爷,左青来了,他说是奉了慕总的命令来请莫小姐的。”
霍九枭眯深了眸,若有所思了几秒,道:“你去跟他说,我等下就会带她下去。”
那属下领了命令,就退了下去。
霍九枭在这之后,目光深看了莫十一两眼后,审视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做蠢事?”
莫十一觉得今非昔比,她现在身份显赫,可不像慕向晚那么卑微处处受人踩踏。
所以,她觉得就算被曝出是她花钱雇人去教训战南笙,她也不怕,反正有爹妈护着。
思及此,莫十一那点心虚就被强行遏制了下去。
她在这时对霍九枭昂起头,自嘲地笑道:
“在婚礼当天抛弃了我,不要我的人更不要我的爱,现在是连这点信任也不愿意给我了吗?”
霍九枭在这时点了一根烟,波澜不惊的口吻:
“没有最好。”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道,“你应该知道,你二哥那个人,狠戾凉薄的六亲不认,如果你招惹他了,就算是我出面求情也未必能让他对你网开一面。”
莫十一不甚在意地道:
“我跟他是亲兄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就算我真的不小心得罪他了,他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霍九枭没说再说什么,道:“那就走吧。”
莫十一:“……”
……
**
那端,慕西洲掐断霍九枭的电话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战南笙的脸上,道:
“你大晚上的跑到我这里讨说法,你我夫妻一场,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坐吧,别站着了,他们过来怎么也得要半个小时。”
战南笙在他说话间,就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静静无声地看了会儿窗外那一轮冷月,心头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寒意。
慕西洲看着她纤柔的身影,以及她的侧颜,试图能从她脸上看出点类似于她在乎他的破绽。
可惜,没有。
她脸上除了冷清,再无别的表情。
战南笙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慕西洲就偷偷地注视了她多久。
等她转过身朝他的病床前走过来时,他就撤回了目光。
战南笙拉过一把椅子落座后,视线在慕西洲清瘦的面颊上停留了两秒,淡声道:
“你苦心经营这么久,才有了今天的富贵,再稍稍往前走几步就能彻底拥有那梦寐以求的权势,可别命短的没福享受。你死了固然不可惜,但你的外祖父,你的亲生母亲,
你的妻子以及你妻子腹中的孩子只怕是都会备受打击,你是他们共同栽培起来的戚家军新少主,于他们而言,你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慕总,你得好好的活着才行。”
她这样说着,就在慕西洲呼吸隐隐的浓促中,伸出一根手指触上了他浓黑的眉头,轻笑道:
“我白天人还在北洋省的时候,在跟大哥通电话中得知你因为做肝脏移植手术而瘫得爬不起来的这个消息时,老实说,那一刻我还挺疼的。我不禁想,我对你的感情还是做不到自欺欺人的,我心里对你应该还是有一些期待的。但……”
说到这里,战南笙就把自己的手指从慕西洲英挺的眉峰上撤了回来,低低地笑了两声后,
“但,后来沈婉清哭着在电话里求我来看你的时候,告诉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那一刻,我心里那点期待就彻底熄灭了。”
顿了顿,“所以,慕西洲,你为什么还要发那种短信给我呢?”
问她过得好不好?
甚至跟她说,他很想她。
不可笑么?
战南笙的话还在继续:
“我们两个,打从闹离婚开始到现在分分合合也有一年之久了。如今你已为人夫且即将为人父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再给我发那种撩拨的短信了。你好好把病治好,好好的活着,以后别再给我发那种短信了,嗯?”
慕西洲喉头滚动了一下,整个胸腔都像是被生了锈的斧头劈开,然后又朝着他的胸口里伸进来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心,然后就那么拧啊拧的,拧的他生疼。
他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嗓门眼又生生地被他吞咽了回去。
他如今这个样子,能不能度过排异期,能不能真的完全康复,都很难说。
还是等他什么能爬起来,彻底将沈家一举拿下以后,再跟她解释清楚吧。
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再忍上一两个月,一切都会过去,没必要把她拖下水。
思及此,慕西洲再开口,对战南笙说的就只一个字了。
他对她说了好,然后战南笙就点了下头,起身站了起来。
她道:“看在年少时你对我救命之恩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了。你自己关门上锁,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吧。下次,我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说完,战南笙就转身欲要走。
只是,她提起腿迈出第一步时,慕西洲还是因为心中的强烈不舍而唤了她一声,“笙笙。”
他嗓音嘶哑至极,呼吸也显得急促,情深得好似没她就会活不下去一般。
战南笙被他这两个字叫的眼底泛出了一层湿意。
她捏紧了手提包,长舒一口气后,道:“慕总,祝你早日康复。”
她这样说,就要再次提起脚步离开时,慕西洲再次出声叫住她:
“笙笙,如果我说,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背叛我们的爱情,你信吗?”
战南笙微侧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看着慕西洲,淡声道:
“慕总,现在说这种话,合适吗?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如果和那么了。”
此话一出,慕西洲整个眼眶都红了,他眼底更是藏着一团浓重不散的湿气。
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盖住了眼底那团酸胀,心口是久经不散的疼。
慕西洲不禁想,女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好似再也无法触上了她的心,他们中间隔了山长水远,再也没办法走到一起了么?
“笙笙。”他睁开眼以后,再次开口唤着战南笙的名字,“如果可能,我还是很想,我们能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