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慕西洲脸色就是一沉,嗓音清洌而凌厉:“她去哪了?”
李念道:“她和蒋少男都跟着顾大帅回北洋省了。”
话落,李念就看到被慕西洲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差点就被捏变形了。
除此之外,更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场而威慑住。
她完全相信,只要她此时再多说一个刺激他的话,这个男人就能送她去见阎王。
李念识相地闭上了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但对于李念来说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般那漫长。
她听男人好似低到了尘埃里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他问她:“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李念实事求是地回道:
“我昨天在战公馆见到她的时候,她兴致颇浓地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看得出她现在很享受这样茶余饭后的恬淡生活。”
言下之意,没有你这个大人渣在她面前晃荡,她现在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慕西洲没说话。
李念看了会儿他仍然阴气沉沉的脸色,想了想,说道:
“慕总,死缠烂打是没有办法打动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的。”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凤眸冷睨着她:
“连死缠烂打都没有办法打动她,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死灰复燃?”
李念坦言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顿了下,“不过可以肯定,你从前那一套的威胁手段肯定也是不顶用的。”
慕西洲又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因为突然的沉默,氛围很快就变得更冷了。
李念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想了想,说道:
“既然你笃定战小姐跟蒋少男是协议婚姻,也笃定战小姐不爱蒋少男,那么以她的脾气,她早晚都会跟蒋少男解除婚姻关系的。或许,等到那个时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顿了下,
“当然,等待对于深陷绝望的人而言,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慕总,得耐得住寂寞和痛楚才行。”
李念五分钟后离开了香山公馆。
慕西洲在这以后,发了许久的呆,直至周身的肌肉都出现了酸胀,他才惊觉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起身,摁亮了灯。
突然亮起的光,似乎也照进了他昏暗的内心,让那些盘踞在他心头上的压抑轻松了不少。
此时,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何以琛的电话。
接通后,他音调冷凉,“什么事?”
何以琛言简意赅:“沈婉清……不见了。”
一周前,沈婉清就被警方放了出来。
沈婉清经过这次遭遇后,不仅散失了一个孩子还因为药流不当摘除了子宫,整个人消沉颓废的厉害,曾有好几次要割脉自杀都被沈柔给及时阻拦住了。
为了防止沈婉清想不开,沈柔这几天一直都寸步不离地跟她同吃同住。
下午的时候,何以琛处理完沈家军接管任务回来后,就发现沈柔被敲昏在房间里,而沈婉清却不知所踪。
他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两个小时了,都没有找到沈婉清的人。
何以琛太了解沈婉清,所以思量再三给慕西洲打了这个电话。
他在慕西洲话音落下后,将沈婉清最近情况跟慕西洲说了一遍,道:
“我跟在她身边做了二十多年的事,太了解她这个女人。你最好想办法将她给找出来,否则她真能对你的战大小姐做出毁灭性的伤害。”
闻言,慕西洲就阴沉着俊脸,道:“知道了。”
慕西洲挂断何以琛的电话后,就打电话调动人手去找沈婉清。
但,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从夜幕到清晨,都没有任何线索。
仿佛,一夜之间,沈婉清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北洋省那边,慕西洲也调派了人手,也并无任何疑似沈婉清的人出现过。
慕西洲不放心,两天后还是亲自飞了一趟北洋省。
但,他连大帅府的门槛都没有踏入半分就被赶了出来。
他人进不去,战南笙和蒋少男的电话都打不通。
顾大帅本尊更是不给他好脸色,且扬言他再死皮烂脸的纠缠不肯离开,他就把他当成窃取军事机密的敌国细作,让他把牢底坐穿。
在顾大帅的地盘,慕西洲没太放肆。
他去找了旅游回来的季纤纤。
季纤纤是个性情中人,看他对战南笙一片痴情的份上,打算帮慕西洲这一次。
她道:“三天后是我家老太太大寿,顾少霖那个王八蛋肯定会携笙笙他们出席的。等我回去后,就让季灏洲给你发一个邀请函,你到时候拿着邀请函来参加宴会就行。”
慕西洲说了好,季纤纤就离开了咖啡厅。
她走后没多久,也在这家咖啡厅消遣的顾良辰就看到了慕西洲。
北洋省已经进入初冬了,外面只有几度,但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以及熨烫妥帖的西裤。
他坐在那,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自成一道冷拔的风景——卓尔不群。
他仍然英俊,只是周身的气场比她印象中的还清冽冷漠。
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压着一团厚厚的云翳,仿佛谁都无法融入他的世界。
可顾良辰还是被他身上那股无与伦比的男人魅力所吸引,哪怕事到如今,她看到他仍然心悸不已的厉害。
顾良辰眯起了眼,暗中观察了慕西洲小片刻后,就朝慕西洲走了过去。
她不请自入,让慕西洲颇是不满。
她几乎是在慕西洲对面坐下后,慕西洲就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顾良辰没想到慕西洲会如此的不近人情,好歹她也是他的前未婚妻。
顾良辰差点就因为慕西洲这个态度而发大小姐的脾气。
但,她忍住了。
她在慕西洲话音落下后,就似笑非笑般的讥诮道:
“你这眼巴巴的从京城追到北洋省,是舔着脸皮来跟战南笙求复合的吧?慕西洲,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为什么非得一个跟头栽进战南笙这个深水漩涡里呢?她都无情地抛弃了你选择跟蒋少男那个劳改犯搭伙过日子了,你何必呢?”
顿了下,拔高音量掉,
“你我相识一场,跟你露个见底的话。战南笙她怀孕了,蒋少男的种。”
慕西洲本来都要起身离开的,在听到战南笙怀孕的这几个字时,他又坐了回去。
也是在这时,他才舍得给顾良辰一个眼色,嗓音冰冷:“是么?”
顾良辰以为慕西洲这是吃醋了愤怒了,于是她心里就痛快了。
她在慕西洲话音落下后,就笑道:
“我大舅妈是北洋军区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她昨晚被顾大帅亲自请去了大帅府,今天早上才从大帅府回来。我大舅妈亲口跟我说的,战南笙怀孕了。”
慕西洲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两口,沉声道:“孩子怎么样?”
闻言,顾良辰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良辰,不容置喙的口吻:“带我去见你的大舅母,立刻马上。”
顾良辰被他身上冷拔的气场给吓的后退了一步,结巴道:“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她话都没说完,顾良辰眼瞳就蓦然放大了几分,因为她的眉心正被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
一小时后,慕西洲如愿以偿见到了顾良辰的大舅母,并从她那打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从顾良辰大舅母那离开后,一颗心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
真好。
真的跟他所料的一样。
他们的孩子还在。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他慕西洲,何其有幸呢?
他快要当父亲了!
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让慕西洲激动坏了,乃至于让他此时此刻都有些忘乎所以。
甚至,他都没有察觉到此时所在的出租车的车速极其的不正常。
等他发现异常时,出租车已经上了跨江大桥。
慕西洲意识到情形不妙时,那头戴鸭舌帽几乎分辨不出性别的司机就踩下油门将车速飙到最高,撞破了围栏,冲下了跨江大桥。
……
**
战南笙得到慕西洲出事的消息,都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那时候,她正在整理新生婴儿需要用到的物品。
给她打这个电话的是顾良辰。
“战南笙,你真是个害人不浅的狐狸精。你都已经跟蒋少男结婚了,且跟他有了孩子,为什么还是要勾着慕西洲不放……”
战南笙因为怀孕,最近脾气有所收敛,但开口就被人这么说,她还是起了脾气。
她打断骂骂咧咧又哭哭啼啼的顾良辰,“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手机那端的顾良辰就倒抽一口冷气,冷冷讥讽道:
“呵~,你问的真好,好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来一趟跨江大桥吧,慕西洲出事了。”
此话一出,战南笙心呼吸就是一滞,嗓音变的紧绷起来,“他出了什么事?”
“坠江!”
顾良辰说完这两个字后,就掐断了战南笙的电话。
电话被掐断了足足一分钟以后,战南笙才像是接收到了慕西洲坠江的这个消息。
慕西洲这两天来大帅府找她,她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坠江了呢?
坠江。
跨江大桥。
那个全帝国第一长的跨江大桥,波涛暗涌。
据说帝国一百年前的‘渡江战役’之所以能够胜利,就是因为这条江足够深,也足够波涛汹涌,淹死了敌人超过一半的兵力。
现在慕西洲坠江了,他的情况……
战南笙根本就不敢深想下去,慌慌张张地用手机翻出顾少霖的号码就打了出去,“爸,出事了…”
……
**
半小时后,暮色浓重的跨江大桥上,一轮残阳铺满水面,整条北洋江都被夕阳的血色染红。
战南笙从一辆军用越野车上下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眼瞳都跟着放大了起来。
被消防员打捞上来的一具女尸,虽然整个脸部都被泡得浮肿,但第一眼她就将她认了出来。
是沈婉清。
战南笙整个喉管一下就像是被人遏制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