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完,就把目光从战南笙身上移开了,落在了安妮的脸上。
他这番话并不留情,但安妮却不气。
她低低地轻笑了两声,波澜不惊地回道:
“陆少帅,你知道的,安家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安家的女儿不过是男人用来稳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无论嫁出去了还是待字闺中,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家族的兴衰而生,我也很无奈。
我爸他一心想跟你们陆家联这个婚姻,光我单方面阻拦根本就无济于事。我拦不住他们,只好被强迫着一块跟过来。现在你拒绝态度明确,我想我爸应该是彻底死心了……”
几乎伴随安妮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气中就传来一道突兀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打得格外用力。
不过顷刻间,安妮就被安父打的半边面颊瞬间就红肿起来。
战南笙被这一举动震惊到了,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只是没说话。
安父再打完安妮以后,就冷声训斥:
“要不是你这个寡廉鲜耻的东西跟公孙九那个畜生鬼混的连儿子都生出来了,我至于会在陆少衍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安家跟陆家好好的一桩联姻,全被你搅和的黄了……”
安妮缓过面颊上的阵痛,在这时冷声打断他:
“安培胜,我这张脸已经不是你说打就能打的了,你再怎么瞧不上公孙九,他如今也是我大哥和陆少帅扶持上位的公孙家族的继承人。你打他女人的脸,有想过他会连本带利的找你报复回来吗?当初他锒铛入狱,你没少落井下石在监狱里找人暗杀他吧?”
此话一出,安培胜面色就愈发难看了。
安妮说完这句话,公孙九就到了。
公孙九五官生得比女人精致,但气场却比战南笙认识的所有男人都邪气,整个人有点像漫画里那种攻气十足的男主,亦正亦邪的不像话。
他进门后,就径直走到了安妮的面前。
一双妖媚的狐狸眼在安妮红肿的面颊上停留了几秒后,就把目光从她面颊上移开落在了安培胜的脸上,波澜不惊的口吻里透着一股浓重的威胁,
“我敬爱的岳父大人,我家妮妮的脸就有那么不值钱么?您想起来,就要打上一打,您让我这个做丈夫的脸该往哪里搁呢?”
说到这,就拉长语调,冷嗤道,
“我自以为自己这张脸皮已经够厚的铜墙铁壁了,但如今跟岳父大人您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呢。人家陆少帅早就有心头所爱,您老偏偏舔着脸皮一次又一次地往他床上塞女人,被拒绝了还要算在自己女儿的头上,您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就只剩下这点卖女求荣的能耐了?”
安培胜差点被公孙九这番话给气得昏过去。
他雷霆大怒:“公孙九,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女婿……”
闻言,公孙九冷笑道:
“我在乎么?要不是看在妮妮的面子上,我连你那个当总统的儿子都不放在眼底,何况是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放眼你们整个安家,也就我家妮妮和新上任的总统阁下像个人了。其他的,啧啧……挺一言难尽的。”
他说完,就把目光落在了安可的身上,语调玩味地讥讽道:
“呦,这不是人尽可夫的安可小姐吗?我记得从前安可小姐为了勾引我,没少在我的面前脱。现在……又舔着脸皮来勾引陆少帅了么?我奉劝你还是省省吧,别说陆少帅看不上,沿街乞讨的浏览或也都看不上。”
安可被羞辱的眼泪掉出了眼眶,恼羞成怒地道:“我就算有过不少男朋友,但也比这个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强吧?”
公孙九扯唇,讥笑道:
“生过三个孩子怎么了?千金难买心头好,千金难买我愿意。人家陆少帅就愿意,有你这个寡廉鲜耻的什么事?”
顿了下,“何况,你怎知,战小姐的三个孩子就不是陆少帅的?”
此话一出,安可和安培胜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什么意思?”
公孙九在这时点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了会儿,低低淡笑道:
“五年前陆少帅跟随陆大帅在帝国边境执行任务,应该是那个时候陆少帅就跟战小姐情意相投坠入爱河了吧?只是后来陆少帅失去了记忆辜负了战小姐,而战小姐却一直对陆少帅念念不忘,为此还为他诞下了三个孩子,我没说错吧,陆少帅?”
慕西洲最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战南笙那三个孩子名正言顺受人尊重,现在经公孙九这么信口胡诌,逻辑上还挺天衣无缝的。
思及此,慕西洲便波澜不惊地回道:“你小道消息倒是挺灵通。”
公孙九轻笑:“我只是为了更好地效忠陆少帅,所以才稍稍留意了一下陆少帅的私事。”
话落,安培胜就震惊地问慕西洲:“陆少衍,战小姐那三个孩子真的是你的?”
他话音落下后,不等慕西洲语,安可就情绪失控的道:
“爸,我听人说,真正的陆少衍早就死了,面前的陆少衍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没准传言都是真的,这个男人其实就是帝国的奸细……”
慕西洲打断她:
“安可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是觉得舌头多余了,我现在就能让人把你舌头拔了。你信不信,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你大哥安季风也只能给我认栽,嗯?”
安可:“……”
慕西洲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话却是对安培胜说的:“安伯伯,是不是连你也要质疑我的身份呢?”
安培胜不是没怀疑过面前男人的身份问题,只是陆家都放了狠话了,说面前的男人就是他们陆家子孙,谁敢质疑就是跟陆家作对。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即便这个男人是个冒牌货,但陆家肯认他,且他的权利摆在那,外人质疑根本就没有用。
安培胜见联姻这件事无果,且深刻意识到将面前男人得罪了对安家没好处,于是便很快地回道:
“没有。”顿了下,“罢了,既然陆少帅心有所属,是我就不打扰了。”
安培胜说完,就把安可给强行带走了。
这以后,慕西洲掀眸淡扫了公孙九一眼,道:“若是没别的事,就带着你的女人滚。”
公孙九掸了掸烟灰,扯唇淡笑了一声,道:
“啧,你这人真是过河拆桥,我前脚才帮你解了围,后脚就要赶我们滚。都快饭点了,不留个饭吗?”
“你家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公孙九轻笑:“这不是别人家的饭菜更香的?”顿了下,言归正传,“我找你说点正事。”
“说。”
公孙九啧了一声,道:“你确定要当着你的女人面说?”
慕西洲挑眉:“我有什么不能当着我女人面说的事?”
闻言,公孙九低低闷闷地笑了两声后,道:
“行,你要是没什么顾忌的,那我就直说了。你可以随时把你那两个儿子送到公孙家族的少年特战营参加训练。不过,作为吃过苦头的过来人,我建议还是在等两年吧,你那两个儿子年纪还太小,建议七周岁后……”
他话都没说完,战南笙就打断他:“什么少年特战营?”
公孙九瞧着战南笙明显愤怒的一张俊美小脸,淡笑了一声,道:
“就是小孩子的魔鬼训练营。所有被扔进少年特战营参加训练的孩子都要接受魔鬼般的训练,直至他们能独当一面考核及格才可以结业。战小姐这个反应,看来是陆少帅还没敢跟你说吧?”
慕西洲当然没有跟战南笙提起过这件事。
现在被这样告知,战南笙只会更生气更恼火。
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吃尽苦头受尽磨难的成为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的,她只需要她的孩子们能健康快乐比什么都强。
但显然,这个男人背着她暗戳戳地开始给她搞事情。
战南笙的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慕西洲又不瞎。
他试图解释几句,但几番沉思觉得这件事早晚她都会知道,所以就放弃辩解了。
他在战南笙发脾气前,低声开口道:“这件事,晚些我跟你谈,好吗?”
战南笙起身站了起来。
那意思明显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的。
安妮将战南笙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客观的说道:
“战小姐,身为母亲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吃那些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头。但如今,你既然已经选择为陆少帅留在华夏,那么就意味着重新开启了新的人生。无论是你自己还是你们的孩子,都要为此做出一定的牺牲。
有所牺牲,才能有所成长,也才能有所获得。你也不希望你的孩子一直都只生活在温室里吧?只有经历过严苛的考验,他们将来才能独当一面,毕竟你跟陆少帅总有一天会老去,权势或许也会随之而散,只有孩子们自己强大了,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全,你说呢?”
战南笙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暂时不愿意接受。
她觉得生在他们这样家庭背景里的孩子太辛苦了,尤其是男孩子,从一出生就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反倒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幸福指数更高一些。
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跟慕西洲定居华夏的原因。
战南笙抿了会儿唇,才淡声道:
“你说的都对,但我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希望自己孩子的路,让他们自己选择,而不是按照长辈的规划去走。等他们再大一些,让他们自己选吧。”
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
晚餐的时候,慕西洲敲响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推门进去时,就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张精致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落寂。
慕西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在她身旁落座后,就把她的人给捞起抱坐在了怀里,薄唇贴着她,低低蛊惑般的口吻:
“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饿着肚子,下去吃饭,嗯?”
战南笙推开他不安分起来的唇,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他,道:
“慕西洲,我已经为了你妥协留在华夏,你能不能也为我妥协一次,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训练的像个圣斗士似的那么无敌。我只想他们能像个普通小朋友一样健康平安的长大,即便你真的想栽培他们,我也不希望是以那种极其严苛的方式,你能别那么对我的孩子吗?”
慕西洲没想到战南笙在这件事上会反应这么大。
他是男人且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
男人只有经历严酷的拷打才能独当一面,否则只会成为刀下魂。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跟女人说这些道理的时候,即便说也说不通,因为女人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