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士衡甩他一个眼色,明显在怪他多嘴。
庾庆接收到了,轻轻哼了声,勾了勾嘴角闭嘴了,阿士衡才解释道:“蒲先生,每届赴京赶考的人,数以万计,没有谁会把所有考生的名字都给看一遍,更何况离当年截杀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混在众考生中,没人会注意到‘阿士衡’这个名字,哪怕把我父亲的名字放上去也不会引人注意。
若是我名字出现在了人数稀少的误考名单上,则很容易被人看到,很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到时候我的处境只怕比遭遇妖孽更危险。幕后黑手如今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往坏处去应对准备没什么坏处。”
听到这,蒲先生算是听懂了,苦笑,“你这理由,竟让我无话可说。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公子明知用真名应考会带来危险,为何仍要坚持?”
阿士衡避而不答,笑道:“放心,司南府也是要面子的,若是让一群妖孽搅了朝廷抡才大事,司南府威名何在?脸上也挂不住。此事必不会持久,起码司南府肯定会介入考生护送之事,不会有事的。”
知道事不可挽,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蒲先生最终惆怅一叹,“公子是个有主见的人,就怕不听劝,怕阻拦不住,所以我连马车都带来了。”回首看了看马车。
之后,阿士衡和庾庆自然上了马车,也明白了马车的用意,就是来接人的。
怕阿士衡应考书生的样子太明显,怕会被妖孽给盯上,马车有帘子遮掩。
蒲先生压低了帽檐,亲自挥鞭驾驭马车上了官道,一路朝县城方向而去。
摇晃的车厢内,庾庆凑近阿士衡耳边问了声,“这人谁呀?”
阿士衡略默,但最终还是告诉了他,“县衙负责礼房的掌吏。”
礼房掌吏?庾庆回味了一下,旋即乐了,敢情连这县里管科考的典吏都是这位的人,他真怀疑阿士衡之前通过县里的考试是不是有作弊。
他也意识到了,这显然不是阿士衡布置的人,而是那位曾经的虞部郎中提前给儿子铺了路。
庾庆暗暗琢磨,为了把儿子送上仕途,也不知那位前虞部郎中暗底下还做了什么布置。
有了马车,不到半下午就到了县城。
马车没有去比较热闹的城中心,而是拐到了偏僻地带,停在了一座不显眼的小宅院门口,附近的房子好像没什么人住,周围有点冷清。
两位乘客下了马车没有在外面逗留,快速进了院子里。
落脚地方是蒲典吏提前准备的,就是为了阿士衡的安全,为了尽量避免让人知道阿士衡来了,怕出意外。
蒲典吏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刚好在组织考生赴京的口子上,这是目前的大事,他本就是县里负责这一块的,跑去接阿士衡已经算是挤出时间,稍作交代后便离开了。
落脚地方有了,宅院里生活用品也齐全,吃喝的东西蒲典吏会安排不知情的人送到门口,阿士衡不需要露面,由庾庆露面接收便可。
半下午的时间随便就过去了。
晚餐后,夜幕降临。
沐浴后的阿士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模样,独自静坐在正堂门口的台阶上,默默仰望着星空。
正思绪种种之际,忽隐约闻有一股极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几不可闻,不知是什么香味。
阿士衡左右一看,发现厨房里有火光,还有一些动静传出,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庾庆在搞什么。
遂起身走了去,一进厨房,立马看到庾庆在灶膛前烧火,锅里咕咕响,不知在煮什么,好奇问了声,“你在弄什么?”
庾庆敷衍道:“随便弄点吃的。”
随便?阿士衡不信,才刚吃过晚饭,锅里肯定有问题,他直接到了锅旁去揭锅盖。
“喂,你干嘛?”庾庆灶膛前起身喊了声,没喊住。
锅盖已移开,雾气升腾,阿士衡闻到了香气的来源,奇怪的是,散发的香气却并不浓郁,依然是若有若无,很内敛的香气。吹开雾气,定睛细看锅里的东西,如同米粒,比正常米粒大一半,略有晶莹剔透感,粒粒中间皆有含而不散的紫芒,很灵动的米粒。
庾庆走来抢了锅盖,咣,盖了回去,“别碍事,回去看你的书去。”
阿士衡露出难得的讶异感,“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灵米’,十两银子才能买一两的那东西?”
庾庆抱臂胸前,“是啊,开眼界了吧?”
得到了确认,阿士衡又伸手揭开了锅盖,再次细看,还真是一副要好好开开眼界的样子。
此前隐居山村,见识不多,这东西他只听人说起和在书籍上看到过图样,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
据说此米本生长于仙家的洞天福地,后有人误入仙家遗地,采集到了种子带出,经过反复的尝试才种植了出来。
此米食用的效用也真正是非凡,普通人尝一口便足抵一顿饱饭,若饱用一顿灵米,之后就算一个月不吃,身体也不会出现什么太过不适。
此物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充饥之物,而对武道修行者来说,更能充分感受和利用到其效用,因其中蕴含着大量可直接摄入体内的灵气,能在修行效果上事半功倍。
奈何东西实在是贵,普通人根本享用不起,哪怕是许多修行者,想要顿顿饱餐也是承受不起的。
据说东西一开始种植出来的时候更贵,后来种的人慢慢多了,成了规模不小的行当,量出来了,价钱才降了下来。
这灵物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种的,需要采集天地灵气种植才行,因需求自然而然衍生出了一个职业,灵植师。
盖上了锅盖,阿士衡啧啧道:“这东西都能随便煮着吃,你平常还好意思喊穷?”
庾庆指着锅盖,吹胡子瞪眼道:“也就三两米,还不够饱腹一顿。还是我师父仙逝后留下来的,一直没舍得吃。本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的,这不是你跟那典吏说什么司南府的人可能会介入护送,万一搜查检查什么的发现了,我身份还真不好解释,现在煮了,是免得节外生枝。”
刚看到也确实没多少灵米,阿士衡嘴角勾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不过扔下了一句话,“我还没尝过灵米是什么滋味,煮好了喊我一声。”
庾庆甩袖送客,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又坐回了灶膛跟前继续填柴加火。
就在锅里咕咕煮沸声渐渐消失,三两灵米差不多煮熟的当口,百无聊赖坐在灶前,抱头靠在后面墙壁的庾庆忽如同被针扎,骤然眯眼,目光紧盯灶台升腾的水汽。
第3章 惊魂
阿士衡一直好奇他这个玲珑观里年纪和辈分都最末的人为何会接掌观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