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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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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连问了一堆原因,明先生皆摇头表示不是,说该说的都在信里,就是要回老家。

这时,刘夫人也小跑着把自己小儿子带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儿子一到,刘员外立刻厉声呵斥,“给先生跪下!”

少年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但看父亲要吃人的样子,赶紧跪在了明先生的跟前。

见刘员外光着一只脚,见学生如此,见刘夫人哀求挽留,明先生一声长叹后说出了实话,“员外不要多想,和其它原因无关。家母年事已高,恐时日无多,而我沉沦京城多年,为子不孝,何以为人师?另则,三年后的会试,我想再试身手,以了夙愿,此去即是归心再造,亦是长伴慈母左右赎罪。员外,夫人,此言肺腑,就此别过,勿念!”说罢对一家人拱手作揖。

刘员外愣愣,感觉今天的明先生确实不一样了,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人也变得清爽了。

明先生伸手扶起了跪着的少年,微笑着摸了摸他脑门,“好好学,莫要辜负了父母的一番苦心。”之后转身登车,钻入车内,唤了走,车夫才再次扬鞭驱动。

马车一路往夕阳尽头去。

刘夫人扯了下丈夫袖子,焦急道:“多加钱不行吗?”

刘员外苦笑,“哪一行做通了都不缺钱,人家在乎的不是钱,人家说的很清楚了,是要一了夙愿。为我自己儿子耽误他再考,说的出口吗?有这样的道理吗?这京城烟花地是真的留不住他了……”

夜幕下的京城,华灯璀璨处处,不乏莺歌燕舞,不乏人头攒动,鼎沸处的夜生活热闹非凡。

闹中取静之地,车马护卫一行归来,停在了灯笼高照的“梅府”大门外。

此地梅府不是寻常人家,乃锦国工部尚书的府邸。

车帘揭开,一相貌普通却身穿三品官服的男人露面。

能一手把住的如墨山羊胡子,眉心一道清晰皱痕,可见经常皱眉,加之面白却显刻板,一看就是少有笑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梅桑海。

一身酒气未消,一场宴请结束后才归来。

管家孔慎跑了出来相迎,陪同着一起归内。

一路遇见的下人不用行礼,纷纷主动回避便可。

一直到庭院幽幽深处,到了几树暗香掩映的书房内,孔慎帮尚书大人褪下官服,端了热水放下毛巾,才道:“不是同名,确认了,榜首会元就是阿节璋的儿子。”

热水中摆弄毛巾的手一顿,梅桑海沉默了一阵徐徐道:“四科满分,那位老大人调教的还真不错,说来我当年还抱过那小子。如今竟敢毫不遮掩的用真名现身,看来其志不小,来势汹汹啊!阿节璋如今在哪?”

他之所以称呼阿节璋为“老大人”,是因为他当年正是阿节璋的直系手下,虞部直属的一名员外郎。

阿节璋被罢后,正是他高升接了阿节璋虞部郎中的位置。

历数这二十年不到的时间,从虞部员外郎,到虞部郎中,再到工部侍郎,最后成为了朝廷六部尚书之一的工部尚书。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直在工部内部成长,几个台阶一步步走上来,走的很稳。

他当年确实抱过阿士衡。

孔慎:“死了。”

“死了?”梅桑海猛回头,似乎不信。

孔慎道:“从列州那边附的考生情况来看,阿士衡的父母皆是亡故状态,所填的父母身份也皆是‘乡民’,倒也谈不上在瞒报,阿节璋离京归隐后自谦为‘乡民’也并不为过。目前刚知道其身份,能查到的也就是列州那边的官样名堂。”

梅桑海默默洗手,“当年你不是说阿节璋还活着吗?”

孔慎:“当年情况不明,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在事发地附近找到了埋尸之地,遍数阿家上下的遗体,确实是不见阿节璋和他那个儿子的。如今既然已经露了面,想查明阿节璋是什么时候死的不难。”

热毛巾敷了把脸,扔回了脸盆里,梅桑海走回书案后坐下,“小心点,也许人家正等着你去查。当年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结果一百多号人出手,竟没一个活着离开的,背后究竟还隐藏了什么样的存在,你我都不清楚。”

孔慎:“此子归来,必查当年之事,一旦获知真相,必然报仇,不如先下手为强!”

梅桑海:“你以为现在就你知道他是阿节璋的儿子?阿节璋当年在位的时候,利用简在帝心的职务之便、利用自己与司南府的交情所构织出的权势,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多少人,连陛下当年盛怒之下想杀他都没能杀成,他在朝堂上有多少党羽可想而知,那小子顶着本名现身是有算计的。现在已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小子,妄动是找死!”

孔慎迟疑,“大人,那就由得那小子乘势而起不成?”

梅桑海:“他既然已经一脚踏进了规则之内,就得按照规则之内的办法来,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暗杀,那是大忌,会犯众怒的。难道以后的朝臣们都要放下规矩,直接舞刀弄剑杀个你死我活不成?坏了规矩,动摇了根本,连陛下也不会容我们。你别忘了,当年是谁告的密,陛下才是知情人,你只要一动手,陛下就知道是谁干的。阿节璋被罢官后才能动,就是这道理。”

孔慎明悟颔首,却皱眉道:“难道就这样放任?”

梅桑海靠在椅背闭目养神,“还轮不到我们动手,阿节璋的儿子,先让陛下去品一品。”

第90章 故人来访

“滚!”

一声怒吼,响彻钟府东院,大上午的庾庆忍不住发了脾气。

以前多清净的东院,清净到他每天都可以打坐修炼,如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堆的鸟事。

昨天下午刚把东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今天居然又要上屋顶翻瓦,给廊柱上漆。

昨天量了衣服尺寸,今天居然又要重换什么被套和窗户纸什么的。

昨天拒绝了跟钟粟一家子一起吃饭,今天又来说道。

没完没了,哪来那么多破事,把他骚扰的实在受不了了,本就心烦意乱的他终于发火了。

当然,有这么大的火气确实和心情有关,至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考上了会元,还他祖宗的满分会元,一晚上没睡,从昨天想到今天,愣是没想明白真正的问题究竟出在哪。

若仅仅是考上,他也认了,可以当做意外,可现在他自己对自己都解释不过去了,到底是怎么弄的?

没想到姑爷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下人们吓了一跳,皆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退下。

屋檐下一阵徘徊的庾庆又回了屋内,肚子里火气难消,装了壶水,又把火蟋蟀扔进了水里,烧茶喝。

人坐在边上琢磨,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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