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庆身为新入行的小新人,精神头很足,高声大喊道:“没关系,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大哥不嫌弃,我永远跟着大哥走!”
陶永立闻言哈哈大笑,“好,以后就是自家兄弟,同甘共苦!”
庾庆大声道:“谢大哥!”
脸上有道刀疤的葛大钧和小白脸模样的易从飞相视无语,又齐齐对庾庆甩了个鄙夷眼神,发现这小胡子马屁精有点臭不要脸,还真会哄的大哥开心,才认识多久,大哥就把这厮当了亲兄弟似的。
……
上宛府,府衙内,太守召魏、徐、景、陈四大家族议事。
人晒黑了不少,脚上官靴沾满了泥的詹沐春也在现场,不过短短半个来月,灾区奔波来回后,搞的已褪去了书生样。
现场也没有他的座位,级别不够,站在一名户部官员的身后。
他属于京县官员,本是来勘察这边灾情,掌握了情况回头好返京为京县应对流民做准备的,谁知灾区这边的贪官利欲熏心不管不顾把事情给搞大了,搞的灾民的数量远超之前的预估,这要是一股脑跑到京城去了,锦国的六百年大庆就成了笑话。
而玄国公应小棠接旨赶来后又是一个不管不顾的,杀贪官又杀了个人头滚滚,杀的救灾官员都不够用了。
朝廷紧急下旨,让京城那边赶来的官员临时在灾区充当任用,詹沐春亦在其中。
他现在就临时跟着眼前的这位户部官员,一位户部的仓部主事。
原上宛府太守,也被手握先斩后奏大权的应小棠给干掉了,现在这太守也是新上任的。
府衙内,一些低级官员都没得坐,反倒是百姓身份的四大家族族长皆有座位。
没办法,现在上宛府有求于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麾下商行几乎掌控了整个上宛府的粮食买卖。
说白了,就是在这灾情严重的时候,人家手上有粮食。
堂内争论来争论去,詹沐春想到城外的饥民,已是心急如焚。
虽也算年纪轻轻,但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么凄惨的景象了,吃草、吃树皮树叶、吃土,人甚至饿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有些景象甚至吓得他两腿发软到走不动,简直恐怖!
什么叫人间炼狱?
城外就是人间炼狱!
“诸位大人,听你们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我们几大家族酿成的错咯?”
“之前要把无数百姓迁移,说什么按人头算,每人十两银子,又说什么朝廷没钱,要我们这些富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好吧,我们四家被逼捐,每家各捐出了三万两,也只换了块匾挂在家里而已。”
“其它地方的乡绅各自究竟出了多少,至今都看不到明确的账目。还有朝廷划拨下来的银子,究竟下发给了灾民多少,至今也都是笔糊涂账。”
“闹出了灾情后,又要逼我们捐钱,好吧,我们又是大量出钱出物,这些东西去了哪,还是笔糊涂账!”
第140章 扫货
“据我们所知,朝廷没钱了,为了搞钱救灾,把玄国公派来这边血洗了一遍,抄家抄了一大笔银子应付灾情,加上朝廷砸锅卖铁、拆东墙补西墙想尽办法挤出的两千万两银子,可是很神奇,划下来没多久就没了,钱呢?说是用完了!”
“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朝廷也不敢让玄国公把那些上下其手的人都给杀光了,你看,怕玄国公再下狠手,又把玄国公给调回去了。”
砰!太守拍案怒斥,“朝廷大事是你们能妄议的吗?”
郑重警告也只换来四位族长的一脸讥讽而已,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能是凭实力说话。
“说朝廷没钱,我们相信。说灾地官府没钱,我们也信。但有钱的人多的是,只不过大家都不敢捅破,你们为什么不找他们要钱,只敢来掏我们口袋,只敢来抠我们仓里的几粒粮,是要把我们逼的倾家荡产走上绝路吗?”
太守咬牙道:“如此说来,我只能是强行撬开诸位的粮仓了!”
“我们在上宛府多年,上上下下的事情我们这里是有一本账的,牵连的人很多,也由不得谁想拿捏就能拿捏我们。”
“太守大人想强行撬开我们的仓库?可以!只不过要提醒太守大人一声,我们商行里也有些贵人入股,他们不松口,我们不敢开仓放粮,诸位大人大可以对我们用刑,大可以逼迫我们把那些贵人交代出来,只要你们敢!”
四大家族唇枪舌剑的一番言论令在场官员沉着一张脸不敢吭声。
詹沐春紧绷着腮帮子,呼吸凝重。
他前面的仓部杨主事道:“太守,城外都是被水浸泡过的泥涝,灾民除了一些山头和高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易生疾病,先打开城门,把人给放进来吧!”
太守还没回话,魏姓族长厉声道:“绝不可以!”
杨主事怒了,“你们既不开仓放粮,又不让灾民进城,和亲手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魏族长:“杨大人此言差矣,你可想过放灾民进城的后果?光府城之外,远远近近聚集的灾民便有十万之众,都是些饿疯了的人,为了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一旦进城,谁管的住?”
徐族长:“灾民只要一进城,立马就要抢吃的,府城内顷刻间便是一场浩劫,城内的人马是镇压不住的,届时你杨大人再多几颗脑袋恐怕也不够朝廷砍的!”
杨主事的脸一沉,满脸阴霾不吭声了。
景族长:“城内还有三万百姓,他们虽也过的艰辛,但节衣缩食付出点代价还能扛到灾后。可若是把城外饥民放进来,转眼间城内三万百姓也得沦为灾民!救灾不成,反而火上浇油,还掀翻了上宛城,只怕连太守的脑袋也保不住!”
太守怒道:“照你们说的,对城外灾民的死活不管不顾,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不管,本官就能保住脑袋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被弄来接这太守的位置,简直是要命。
四位族长相视一眼,陈族长慢悠悠道:“遇上灾年和灾荒,其实是有惯例的,只要按惯例办,有事也不能怪罪到太守身上,大家都这样办的,没理由只有太守一人错了。”
“没错,凡事按老规矩办就不会有错。”
詹沐春疑惑,不知什么老规矩。
太守却是一听就懂,沉声道:“有钱的活命,没钱的等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