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菡萏=未开的荷花花苞 龟公=妓院中干杂役的男人,一般还充当保安的角色,南方叫龟公 汤池=温泉浴池,热水浴池
高台上歌舞过半,玉珏然在台下守着。
冯易拿一块糕点啃,说的话有些含糊。
“鸨母是罗浮梦里,头个修为高过我们的。”
柳文玦看着高台,茶盏挡着嘴,若无其事地轻讲:“她身上的东西在这里与众不同,花钿是莲,荷包绣菡萏。这里的人口音娇糯,是本地的吴侬软语。她的话是官话,没有口音,应该刚到罗浮梦没多久。你说,会不会与中或相关呢?”
“我们去打探一下?”
“等那叁个人先出现再说。”柳文玦无意间见着前面那桌,对冯易道:“你拿的怎么不是酒?”
“嗯?为什。”“冯兄说笑吧,谁来勾栏还喝茶的。”
冯易恍然大悟,对啊,来勾栏的哪少的了酒。
他挥手,招来了龟公。
柳文玦一瞥见,直觉的不对劲。那龟公相貌端正,身姿挺拔。龟公虽是仆役,但兼有护卫的职责。这里的女子皆为修士,按理说这里的龟公更应该修为高些,可此人分明是个凡人。
他借着换酒与之攀谈,发现此人不仅学识渊博,还懂得修炼的法门。
冯易看对方离开,迫不及待地倒酒一饮而下,直接急躁的比划手势。ƒúτǎχs.čо㎡(futaxs.com)
——这什么鬼地方,有迷魂药吧!把人家宗门看中的苗子当作龟公,这人还挺自在!
柳文玦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半被罗浮梦恶心的,一半是身体的不对劲。自从梦皎房里出来,身体就时不时的心悸,隐隐有难耐的躁动。
他灌了杯酒,暗自忍下。
“冯兄才喝一杯就醉了,瞎比划什么呢?”柳文玦提醒道。
“是是是,嗝。”冯易压着火气,嬉皮笑脸地表演,“鄙人酒量不行,柳兄莫要见怪。”
歌舞辗转即逝,宴会已近尾声,叁位主人公终于登场。
“欢迎诸位参与小扇的生辰,我们在此敬诸位一杯。”
高台上的叁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流露矜贵,有两人看不透修为。
“柳兄,”冯易举杯,“右边的是楟椽宫的少宫主汪兼。前些年各宗门比试,我与他打。”
柳文玦垂眼,收手饮下酒。他和文宜嫌比试有水分,从未参与过。
“这宗门比试水的很,不过是凡人面前充场面招人罢了。”冯易长吁短叹,“每次都逃不过表演的命运。”
“噗,”柳文玦笑出了声,打趣道,“怪不得你这般能演。”
“嗐,都是锻炼出来的。”
冯易眼神转了转,看台上,“不过,他倒是变了不少。那股子傲气凌人的劲儿小了。”
柳文玦呼吸灼热,食道咽下的两杯酒,仿佛还在喉间哽咽。他捏紧了衣角,小腹团团的燥热,已成了压制不住的火球。
方才神思恍惚,之前的燥火愈演愈烈,借着打趣冯易才掩饰了身体的不适。现在这个时刻,不能让冯易分心,他得赶快离开。
“既然如此,这汪兼就交给你了。我想想看,能不能从旁人那,套出些玉珏然的消息。”
“没问题。”
此时台上仅留下一人,冯易见对方下台,匆匆跟上。
柳文玦待他走开,晕晕乎乎的离开了位子。不知走到了哪儿,在神志不清前他听见了一抹惋惜——好可惜,这么俊俏的儿郎身上已经有香了,来晚了。
柳文宜坐了一下午,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嗯!”柳文宜喉咙颤抖,短促的发出了声响。
昨夜本就劳累,今日又马不停蹄的寻找更是雪上加霜。柳文宜才动了动,骨骼发出惨叫的同时,也催动了肌肉的抗议。她差点因为肌肉的酸痛而趴下,心里骂了柳文玦不下千遍。
柳文宜微微活动着筋骨,听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像孤旅者,在异乡作异客,听他乡的风吹雨打,莫名的有些委屈。
可能有所思会有所事,左手的心脉透明地延伸出去,正引着对方寻她。牵引地颤动若有实质,暖暖熨贴着她的孤独。
她惊奇地捂着胸口,心脏跳动的热烈。她抬头看,他推开门。他的眼眸时常含笑,时常不屑,可此时踏进风雨寻她,湿漉漉泛着水汽。
“不是说,我去了中或再找我吗?”柳文宜盯着他,不自觉流露着期待。
他未回话,她率先反应过来语气的不同,别过眼。
“计划有调整吗?”语气正常。
屋门外昏黄的烛光摇曳生姿,光影闪烁。丝丝雨连成线,飘进了屋里。
她走近他,关上门。
“兄长,怎么了?”
柳文玦的外衣半湿,发丝上密密麻麻的水珠挂着。
“大婶,你是谁?”柳文玦一脸疑惑,妹妹呢?
柳文宜皱眉,手向他的脉搏伸去。不料被他躲过,竟在屋里找起他的妹妹。这给柳文宜吓了一跳,捂着嘴劝说无果,只好撤了易颜丹。
她急忙将易颜丹取出放进荷包,拉着他的衣袖,“别别别,别叫。兄长,我在这儿呢。”
她将他拉上床,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幸亏有晚宴,这里人少,应该没人听见。
她替他切脉,却诊不出什么蹊跷,一切正常。
“兄长,你来之前吃了什么或碰了什么吗?”柳文宜问他。
柳文玦反手捉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阿囡,阿囡!”他的表情伤心极了,“阿囡,文宜,别离开我。”
柳文宜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在她的面前是生动的,喜怒哀乐都见过,却从没掉过眼泪。他要做他好男儿,有泪永远不轻弹。
她抱抱他,嘴里瑟缩得吐露出安慰的话。
“我不走,根本没离开过。”
他似没听进去,害怕地扑倒柳文宜,将她禁锢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