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屁股,压低声音,“去,自己玩。”
小狗聪明,能听懂人话,他转头钻进了桌子底下,不知道玩什么去了。
白玲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手,低头一看竟然是小狗叼来了一卷白纱布。
长长的纱布拖在毛毯上,白玲坐起来一看,见上面竟然沾着干涸的血渍,纱布上还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和酒精味。
白玲这才确定自己没闻错,燕苍梧刚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他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在哪里。
白玲点了一盏煤油灯,拿着灯小心翼翼的靠近燕苍梧,在他身边蹲下来。
燕苍梧安静的睡着,胸口在毯子下一起一伏。
他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呼吸声和响动,光落在面上,周围的环境骤然亮了起来,令他不安的微微皱眉,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意识很快又被睡意拖着下坠。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着几天,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最钝的剪刀要剪最多的羊。
更别提最后一天,他精疲力尽之下,只是放下剪刀喘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旁边剪羊毛的人偏偏这个时候起身,一脚踩在了剪刀上,紧接着就口口声声说他剪刀对着人是故意伤人。
剪羊毛的人里除了他,都是熟识的同事,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他辩解了几句不是故意的,也没人相信,在睡梦中那些尖酸刻薄的指指点点和怒气冲冲的责骂都好像仍在耳边。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所有的辩解都只能是狡辩,燕苍梧已经习惯用沉默来应对那些狂风暴雨的批评和叱骂
比起刚到达这里的时候,他的棱角已经在长久的时光中一点一点被磨平了不少。
就在这时,燕苍梧在不远处见到了一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卜胜武。
他意识到他一开始的预感就是对的,这是一个圈套,所谓牧畜段调人来帮忙的好事,只是卜胜武对于他的报复。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乱,他推开人群想要离开,不知道是谁抄起了木棍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忍无可忍抢过木棍跟一群人打在了一起。
本地的牧工没有几个比他块头大,牧畜段的这几个职工都又矮又瘦,真动起来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这下自然更有话题可说,他被扣在牧畜段整整一天一夜,直到马叔闻讯赶到才被放了回来。
若不是他们的木棍上的倒刺刺进他的胸口,刮出几道翻卷着皮肉的伤口,看起来实在严重了些,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放人。
乱七八糟的人脸与画面在眼前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满心烦躁,仿佛置身酷热的炉火,口舌干燥的发疼,奔跑在无边无际的沙漠想要找一口水却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