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径直掀了帘子走进来,“苍梧啊, 事大了, 你弟弟在我家库房拿了半袋花生——”
小狗听到响动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对着陌生人狂吠。
男人的声音粗,嗓门也大,急冲冲的嚷嚷着。
他话到半截看到坐在桌边的少女,话音一顿, 动作也是停住了,掀帘子的手忙不迭揉了两下眼睛。
对方仍旧端端的坐在那里,漂亮得像个假人。
“这……”
白玲弯腰将狂吠的小狗拎了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挠了挠狗头, 小狗马上摇着尾巴, 声音小了下去,发出撒娇一样的呜呜呜声。
她打量着进来的男人, 发现他好像并非气势汹汹的要来发难。
燕苍梧挡住他的视线, “这是暂住在我这里的女知青。老王,桑榆偷了你家的花生实在是对不起,我替这小子给你赔个不是。”
王老二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我就说, 你家咋还会有个女娃娃。”
燕苍梧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塞给对方, “这钱你拿着算作我的赔礼。”
王老二这才想起来自己跑来这里的正经事,他挥开燕苍梧的手,“花生算个啥事咧, 不就两斤花生嘛。你埋汰我王老二是不是?今天五月那会儿我老婆怀孕,我进山伐木, 我那个小崽子让他穿衣服不穿嫌热,过山风给吹高烧了。要不是你连夜把我儿子送到团部去,医生说再晚点便肺炎,那小子就没命了。“
王老二不是羊角湾林场的人,而是羊角湾林场相邻东沟林场的人,两家住的要按照底下团部和城市里房子挨着房子,门对门才能算是近邻的话,那可真是太远了。
但远近是个相对而言的地理概念,若相对林场其他职工和其他林场来说,王老二家离燕苍梧这里算是近了。
两家不仅近,王老二的大儿子王兴国和燕桑榆还年龄相仿。
这两个孩子是同学,不知道怎么回事,燕桑榆跟其他人玩不好,见天的打架,偏偏能跟王兴国处得来,不只是处得来,简直是臭味相投。
王兴国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没少挨王老二的揍,挨了也坚决不改,比起燕桑榆好点的,大概就是他至少挨了揍不会拔腿就跑得找不到人。
王老二一把抓住燕苍梧的手,“这事啊也不能全怪桑榆。是我家那个小子他出的鬼点子,趁着他妈和我带他出门把库门半开着,让桑榆来拿花生。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让卜麻子给知道了,格木看见卜麻子一群人把桑榆直接给绑走了。你可快想想办法吧!卜麻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绑走桑榆这孩子肯定是冲着你来的。他这人就是个活畜生,盯上人是不整死人不罢休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王老二之所以会下‘卜胜武是个活畜生’这个结论完全是从自身的丰富亲身经验而谈。
他家原本跟卜家一个连队,但卜胜武这个人就爱欺负人,他们连队的除了卜家自己人,还有几家,家里兄弟多,或者家里有亲戚是干部的家庭之外,几乎都挨过他的欺负。
卜胜武在做人这件事上是从来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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