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佑书院和太虚书院都看好此人?”华章闻之,不由感到感诧异,“那泉佑书院还好,太虚书院如今也是有数的学派,竟然看好那邱言?”
“不错,”甄知佐点点头,“我这次过去,与邱言交谈了两句,就碰上了祁九联,那邱言当场写了几个字,里面已有了文心雏形,为气态神韵,与太虚之学相近,却只是此人从祁九联的字中领悟出来的,你说这般悟性,是否当得我等相迎?”
“哦?还有这等事?”听了甄知佐所言,华章心中生出一丝惊讶之意,“若真是如此,确实当得派人相迎,不过,我观此人行事,多是有的放矢,时常算计,难保他不是早有钻研,见到你的时候刻意卖弄,况且,这中礼相迎确实过了,相比之下,还是小礼更为合适。”
甄知佐皱起眉头:“小礼?不妥!用中礼迎那贺书长,却用小礼应对邱言,难免有怠慢之嫌,贺书长的文章我也看过,不见得比邱言高明,而且其人文心不显,单论这一点,甚至还不如邱言,何以能区别对待?当一视同仁。”
华章笑着摇摇头,道:“知佐,你这是糊涂了,那邱言如何能与贺书长相提并论?贺书长出身书香门第,名声直跨江河,而邱言只是寒门出身,名声局限于剑南一隅,纵然眼下看似才高,但却只是表象,底蕴不足。”
甄知佐听到这里,心中有些不快。他面前的这个华章,全名叫做“张华章”,是大陈先生的学生,而今隐隐有掌管整个书院的趋势。所以甄知佐甫一回来,就特地过来与其商议,但是眼下情景,却不甚顺利。
其实,甄知佐亦明白,若非有那贺书长对比,张华章说不定就同意了自己的主张,可惜此人自来高看世家,对寒门士子有着成见,平时尚不明显。但一到这种时候。两相对比。就会表露出来。
甄知佐虽也是世家出身,但却非家中嫡系,所以对这些并不看重。只是强调着:“莫忘了两位老师平日教导我等,要有教无类,哪有世家与寒门之分?而且,寒门士子求学不易,学问能堪比世家子弟,岂不更说明的其人才学?况且,邱言如今名声虽只在蜀地,但焉知他日后不会名满天下?”
张华章还是摇头:“那贺书长可是诗书传家!论底蕴,远胜邱言这等寒门士子,德行、才学。亦是远远高出,若是平等对待,反而会令其心生不满,不利于日后理宗之学的传播。”
他说话的时候,特地强调了“诗书传家”一词。
什么事诗书传家?
诗,就是诗词歌赋,也代表着知识、智慧;
书,则是指的藏书,是传播智慧、文字的载体,藏书越多,越代表底蕴深厚。
这个世界,因印刷水平的限制,书籍的流传受到很多制约,雕版制作不易,印出来的书本价格不菲,往往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大量购买。
寒门士子想要求学,首先就受到书籍限制,在他们去寻找、抄录、记忆书籍的时候,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却能轻轻松松的在自家藏书馆内找到所需,不受限制的阅读。单是其中所花费的时间差异,就让世家大族的弟子有更多的阅读时间,更不要说,世家的财力、人脉,能带来的其他效应。
世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垄断了部分知识,很多珍贵书籍,不会流入民间,只在世家圈子里流传。
寒门士子,想要超越世家子弟,很是艰难。
其实,这也是书院学派的意义所在,是给寒芒子弟一个求学的机会,不过近年来,书院学派间的学术之争越发明显、激烈,各家书院在招收弟子的时候,也会有所选择,不再单纯为了教书育人,而是开始考虑扩大学说的影响力,那世家本身人脉广大,其子弟当然是首选。
听到张华章的强调,甄知佐摇摇头,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了,便起身告辞。
张华章见说服了对方,起身相送,同时说道:“毕竟要有所区别,若是因为此事,引得贺书长不满,加入其它书院,对我等实在是个损失。”
耳听此言,甄知佐还是忍不住道:“贺书长加入其他书院,对我理宗是个损失,可邱言入了其他书院,莫非就不是?”
张华章点点头,淡然道:“所以,知佐你稍微休息一下,便要立刻动身,以小礼将那邱言接来,不要让他与其他书院有所接触,一旦来了书院,体会了圣贤教诲,他心中纵有不满,也会安心留下来的,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只要是心向圣贤之人,终究会被感染,再说书院中贤才众多,到时候,也能让这邱言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甄知佐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念头落下,他却是急急去张罗人手。
………………
当甄知佐在理宗书院中召集人手时,邱言却在书房里,接待着两位访客。
胡起、戴国。
这二人,都是命修有成之人,但在青昌县里,却在街头卖艺。
不久前,邱言炼化魄影,气血波及甚广,二人曾经出手,想要抢夺,被邱言化解、拿下,并加以震慑,最后放走,给城中神通之流传话。
没想到,邱言这次回来,二人在第一时间就上门拜访,提出了一个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