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义理稻,种下去没有多久便生异状,当时就有人说难以成活,可朝廷不会听庶民之言,几次反驳,引得官府强行弹压,连耕作时都有胥吏在旁监视,酿成今日苦果。”
邱言走在地头,耳中听着前面引路人的话,陷入沉思。
在他提出要求后,起义军的首领王胜,先是有些犹豫,但还是下了决心,派了几人领着邱言和两名侍从,前往寨后田地。
这一路上,邱言和带路的人交谈,又不时与两名侍从说话,慢慢掌握了信息。
原来,他这个大司农的职位来的很是突然,是原本的大司农,因突然爆发的起义,被梁国国主问责,下了大牢,不日斩首,不过官职不能空悬,这才落到邱言头上。
至于那义理稻,他也已经从两名侍从的口中知道了大概,知道是邻国传来的稻种。
这种稻子产量极大,而且收成后,得到的义理米颗粒浑圆,口感甚佳,作为主食,还能提升思绪,让人更加聪慧。
梁国国主本来并不在意,但一年前,宫廷里来了个名叫张秦的士人,能言善辩,甚的国主喜爱,这人适时提出让梁国改种义理稻,被国主采纳,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摸清了大致局势后,邱言随几人来到地头,看着田中绿油油的一片,皱起眉头。
这些被称为“义理稻”的稻子,成片成片的倒在田中,散发出衰败、颓废的气息,隐隐有着死气。
“倒伏的这般严重,可是要去了一大半的收成。”邱言叹息了一声,他对于农桑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倒伏影响收成。
引路的人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翁,脸上满是皱纹,听到了邱言的感慨,顿时愁眉苦脸的说道:“这还只是开始,再过些日子,就不只是倒伏了,那是要全部死绝的!”
邱言闻言转头,开口说道:“老人家此话可有凭证?据我所知,倒伏虽影响产量,却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大人,你是不知道北边几国的事情啊,”老翁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王胜他们何以揭竿而起?”
“北边几国出了何事?”等老翁束发了感慨,邱言这才询问起来,从刚才侍从的话中,邱言大致判断出来,这梁国并非一个统一王朝,周围还有不少小国,如那传来了义理稻的宋国,就是其中之一。
老翁一脸悲戚的道:“老头有个远亲,其人是个游士,曾北上诸国,所以知晓一些他国见闻,听说这移栽义理稻,并非只有梁国在做,那郑国、卫国、魏国等,前几年都栽种了此稻,可其中的大部分没能存活,先是倒伏,最后绝收,导致赤地千里、饿殍满地!”
“哦?”邱言面色微变,“既然如此,老翁何不与官府明说?又或者找来一辆人证,好增加说服力?”
老翁听了这话一愣,露出愕然之色,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人说笑了,老头一介白丁,那些士大夫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话?我等佃农,连靠近官府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去报官了。”
说到这,他又道:“要说报官,这义理稻的事情,也传了不少国家,连那宋国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最后不还是种了么?若非宋国有大贤,恐怕也难以成活。”
“老人家,听你这话的意思,义理稻成活不易的事情,早就传遍天下了?那宋国也曾受害?”
听了这个消息,邱言心中一动,面前的景象再次虚幻起来,如梦似幻,但只是一瞬,就恢复原状,可邱言却清楚的感到,一股阴冷、混乱的气息,萦绕身边,似在伺机而动。
心火跳动,感知笼罩过去想要探查,但堪堪就要接触,邱言心底突生警兆,察觉到了阴冷气息中的一抹漆黑,知道一旦触碰,意识很有可能要沾染异物。
“难道是罪孽、诅咒之流?”
泛起一个猜测,邱言耳中突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嗯?”他凝神一听,分辨出来是陈井的声音,不过模糊不清,听不出所言何事。
摇摇头,又询问了老翁两句,邱言随后走下地头,蹲在地上,伸手去摸稻子,放出感知探查,只是感知一触碰到稻子,却好像碰上了一个漩涡,拉扯着自身的意识,想要吞没其中!
心火一震,意识归位,邱言站起身来,脸色凝重。
“不管眼前的这一幕是幻境,还是真实,但处处诡异,不同寻常,刚才能听到陈井的声音,说明并非再次穿越,而且神魂尚在,说明修为未失,排除种种可能,余下的那一个应该就是答案了……”
想着想着,他站直了身子,摸了摸嘴边的胡须,然后朝远方看去,入目的一片片农田,以及连绵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