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眼睛一眯,摇头道:“国主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与人为善,自然以礼待之,但若与人为敌,就只有刀兵相应,此乃先礼后兵之法,既然三水族不要礼,就只能以兵家之法讨伐!”
这话说的太过直接,连立于一旁、沉默不语的多鲁,都是眼皮子一跳。
与之相比,倒是首当其冲的老汗也拔律颇为平静,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惊惧:“你这话,未免太过无礼了,大瑞虽强,但还无法将刀兵加诸于我三水!”
说话间,远方已有阵阵喊杀声传来,显是其他三水族人注意到大帐异变,急急赶来。
这个声音,让众多三水贵族心中大定。
孟青宾等人也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看着邱言的背影,想着他在定昌城外的一战,即便是成见颇深的赵参与钟炎,都生出安心之感,感觉有了底气吗,却又担心即将聚集过来的三水族人。
其中,正在酝酿着下一步行动的狄艾,却是眉头紧皱,对邱言目光不善——邱言的突然出现,将他本来的打算全部打乱了,也让他足以一鸣惊人的机会,付之东流。
“这个邱言,莫非是我的克星不成?”
不远处,庞倩茹也缓缓走来,身边跟着三人,正是负责护卫的侯府高手,他们看向邱言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点惊疑不定。
刚才,庞倩茹等人和那三水部的高手交手,战得难解难分,随后一阵风儿吹来,那三水高手就吐着血疾飞出去,撞进了大帐里面,她庞倩茹竟连两人是怎么受创的都看不出来!
“这邱言当真古怪,似乎每次见他,其人的修为就要更上一层!”
众人心思各异,带动气氛变化,邱言却是眉毛一挑,目光越过老汗,朝更北边看去,帐篷破碎,视野已无阻碍,隐隐能见远方冰原。
“邱某听说,三水往北的冰原上有片冰海,为古籍上记载的北海。”
老汗咳嗽一声,虽不知邱言为何说出此言,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那里,是我三水始祖的故乡,乃天神的一颗珍珠落在地上形成……”
说到此处,也拔律猛然醒悟,记起来一则传说:“你问这个,大概是因为中原那个姓苏的人吧,传言他在几百年前出使古匈卑,被扣留于此,因不愿投降,是以被贬为牧羊人,最终化作一块势头,草原人称望南顽石,意为顽固不化,嗯?”
这话还没有说完,也拔律就发现气氛不对,那一众中原使臣竟是个个露出激愤之色,连几个畏首畏尾的人,都是怒气勃发。
这话,俨然触动了他们的逆鳞。
“国主既然也知此事,何故还要做这愚昧之事?”这时,邱言则是说道,“莫非没有听过,苏公当年对那匈卑单于所说的一句话么?”
“什么话?”老汗一愣,他虽然知道这个传说,又哪里有心思了解细节,只觉得那人愚蠢冥顽。
邱言摇摇头,缓缓说道:“南越杀炎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炎使者,头县北阙;三韩杀炎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卑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卑之祸,从我始矣!”
他的声音不大,可言中含义,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那一名名三水族人耳中,字字入刀,冰寒彻骨,让他们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话语平实,但所蕴含的杀机,却远远超出那喊打喊杀的嘶吼!
“孟正使让你砍他的头,是何缘故?”邱言身后,喊杀声越发靠近,一道道人影急速靠近,但他如无所觉,“夸耀武勇,逞一时之雄,又算什么?中原苗裔自上古三代,至今几千年的传承,屹立不倒,反观一个个武勇过人的胡狄却没了踪影,何解?”
他看着已然色变的也拔律,叹息一声:“两方通使,若是不从,也不必把事做绝,不然三水之祸,也要从今日始!”
“一派胡言!”
邱言话音一落,速该就咆哮起来:“休拿前事吓人!从前的部族,岂能与今日之柔罗相提并论!柔罗之强,远迈前人!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不说旁人,就左贤王殿下一人,就震慑中原北疆多年,纵横无阻,堪称无敌!你……”
邱言不等其人说完,就抬手一摄,将邱安手中布包摄来,跟着一抖,露出一个人头,扔到了速该面前。
下一刻,血腥与腐臭冲入其人鼻腔,速该看清那头颅模样后,猛的瞪大眼睛,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