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中的官员,论及背景和出身,很多都是有着世家背景的。
当初,那世家与邱言对峙,双方撕破脸皮,最终以邱言的胜利告终,使得世家在朝中的势力迅速收缩、衰落,但终究不可能根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家的力量也在缓慢的恢复,只不过已经习惯了邱言主导一切,便是那些不是世家出身的,一旦踏入官场,彼此间多少也会有交集,更不要说许多同年、同乡所构成的团体和圈子。
这一个个圈子盘根纠错,邱言能压住一时,但不可能压住一世,况且他本也不打算真的压制,当初之所以打压世家,是为了确立权柄,这权柄一立,就能统帅和操控他人,从而达成目的,随着官吏变迁,官气流动,龙脉扭转,气运也就变化,表现在明面上的,就是官府政策,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按着正常的轨迹来说,这些利益圈子在恢复之后,便会开始挑战现有的权力结构,重新对邱言构成威胁,只不过邱言之所以夺权,本就是因为大变在即,要应对万年未有的升格局面。
所以,当世家等利益集团重新稳固下来的时候,他们首先面对的,其实就是外敌了。
在应对那天志洲入侵的时候,不需要有世家老祖的逼迫,大部分都会在事先倾向于邱言这边,跟着便才意识到了机关造物的厉害。
若非有新军及时出动。东华兵家占据上风,凭着先前的一连串失利朝中难免就有人起了异样心思,可现在的局面。乃是大瑞大获全胜,而且邱言一出马,对方连赔款都用上了,可以说是给足了大瑞面子,朝中不少人也是与有荣焉,看邱言的时候,也觉得有这么一尊凶神恶煞在朝中。有的时候也不是坏事。
这种心态,在朝堂上迅速的扩散。感染了不少人,很多人都乐呵呵的看着邱言,听着他说那些天志洲的反应。
正因天志洲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凶悍强横的样子。让他们胆战心惊,是个强敌,所以现在强敌服软,才会让他们生出异样的快感。
这时,邱言又将那合约细则一一诉说。
这些具体的细则,李炎与政事堂中的诸公,早就都拿到了些许,如今说出来,实际上是给这金銮殿上的百官听的。
那一个个御史言官都是竖起耳朵在听。想要从中找到些许疏漏,好生攻讦一番,但邱言的话中法度森严。一如其人治军一般,不给他人破绽。
不仅如此,这说出来的许多话,反倒引起殿上不少文武的赞同——
“……按着这条约所言,天志洲一退,便会将海外七十二岛都让出来。”
“其实。这次也不光算是赔款啊,严格来说。那天志洲不也割地了……”蓦地,又有一人低语。
边上立时就有人不满道:“割地?割什么地了?这天志洲本就是外来的,占的都是大瑞之土,现在撤出,怎么能算是割地?刘侍郎,我知道你最近有心要投靠定国侯,可也不用这般强行将功劳,往他身上靠。”
早先那人眉头一皱,并不恼怒,而是微微一笑,显露出不错的涵养:“郑侍郎,你有所误会了,本官所说的这个土,是那海上的岛屿,那海上的七十二岛从前可没有流官,更无羁縻,现在定国侯这么一份合约便拿来了。”
边上又有官员道:“这么说倒也不错,那海上的岛屿其实也不是咱们的兵打下来的,乃是那些旁门左道,说起来,这些人是如何被定国侯收拢过来的,也着实让人好奇。”
……
这一声声的话语,在百官中流传,直到邱言将那和谈的结果全部说完了,才算平息一些。
跟着,邱言却又说起了接下来的些许打算,正是有关机关造物工坊,与增派兵马去竺坨兰练兵一事。
对于前面一项,无论文武都是眼热,知道里面涉及不少的真金白银,若能分一杯羹,好处无穷,可对于那后一项,便有不少人不解了,当即就有御史出面,表示反对。
对于这些反对,邱言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回应,反而是对着那龙椅上的李炎道:“陛下,臣此次出访,除了约定这些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听天志洲提起。”说话时,他面色郑重。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股沉重的韵味,这样一说,在整个金銮殿蔓延开来,顷刻间就充斥各处,震撼人心,哪怕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都不由停下话,凝神倾听。
“哦?是什么事?”李炎从邱言身上感受到一股凝重之意,连带着心也一沉。
“这消息便是有关天外的。”邱言说着,微微一顿,跟着才道,“按照那天志洲的说法,咱们大瑞所在的这个部洲,似乎隐藏某种秘宝,并且这消息已经传遍星空,因此才会引来这天志洲与鳞甲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