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侯退隐了?”
“定国侯退隐了!”
朝会之后,消息传遍京城内外,激起了诸多心念,汇聚成浩荡之势,在天上翻滚,连那龙气都被影响,有了偏移和扭曲。
由此也能看出,邱言退下来的影响,到底有多么巨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夜不能寐,也不知有多少人义愤填膺,但也有人欢欣鼓舞、喜出望外。
这种种情绪,自然是逃不出心魔之掌控,邱言的心魔身作为这大地上位格最高的心魔,可以说是尽收于心,明晰前后。
但这诸多心念的变化,丝毫也影响不到邱言,他在那日朝会之后,褪去官服、交出了官印,便归于家中府邸,与家人亲人同乐,教儿侄读书,同时陪在舅父榻前。
邱言的舅父刘怀,已然垂垂老矣,寿元将尽,如今卧在床上,面容憔悴有如枯槁,但这并非是病容,而是寿元枯竭的表现。
今日早晨,邱言起来之后,在庭院中打了一套健体拳,便来刘怀的房中请安。
推开门之前,他先是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门,已然有所感悟,随后叹息一声,唤来丫鬟,让他去将刘越等人招来,跟着才推门而入。
屋中床上,刘怀则是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上面,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然醒来,这时听到“吱呀”一声,循声看去,见了邱言的模样,立刻喜笑颜开。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言儿你来了啊,这每日都能见到你。老头子感觉身子也越发有劲了。”
原本邱言在朝,每日处理朝政,卷宗奏折不绝,又有诸多事端,人间事、兵家事、超凡事,事事皆要过问,却又要以人道之法去执行。分身乏术,时常夜不归府。就算是归来,也是匆匆忙忙,少有空闲时间,那刘怀从戏文中知道。国家大事重要,纵然想念自家外甥,也不会时常过来探望,更是常常教育在家的仆役不得给邱言之名抹黑——
邱言为相之前,那刘怀刘越一家,就在外城买了座院子搬了出去,毕竟始终住在邱言家中,难免会有不便,再说邱府也有女眷。自是要避免闲话。
不过,随着刘怀年岁渐长,寿元越发稀少。邱言又着人将他请回府中,颐养天年,但也不得常见,但现在辞去了朝中职务,自是不用再多烦恼,这两日时刻可见。
那刘怀今日精神不错。见邱言进来,便就起身。和这外甥说了些家常,很快就有府中丫鬟奉来早餐,又有那刘越等人一同拜见。
见着面前热闹景象,刘怀老怀大慰,咧嘴而笑,心满意足。
待得饭后,他又对邱言道:“扶我去院中走走。”邱言应下,搀扶刘怀,刘越等人则跟在后面,但并不着紧。
这院中放眼碧绿,又有木竹所作座椅,邱言扶着刘怀坐了上去,这老人呵呵一笑道:“当年在边陲之地,我那妹子嫁于你父,贫困潦倒,却没想到会生出文曲星,照耀天下,当真是没有想到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皮垂落下来,气息越发匀称,却又微弱,仿佛是困顿起来,将要入睡。
“咱这一生,平凡无名,却有你这样的外甥,那也是值了,没有遗憾,没有遗憾了……”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邱言则是在旁点头,最后抬手,在刘怀脸上,轻抚眼皮,让那双眼睛彻底闭上,然后起身,身上一道近乎不存的枷锁,就此破碎,宛如粉末,消散在风中,不起涟漪,不生变化。
那刘越等人已然有所感应,见状围了过去,几息之后,就传出哭声。
第二日,邱府现白。
七日之后,诸事平静,往来官员也都来邱府拜访了一次,而这段时间,这京城的波澜也逐渐平息下来,邱言离开造成的影响,不会轻易消弭,但在京城这块地方,不少人已然习惯。
不过,刘石这次弄巧成拙,也让不少人嗤笑,至于皇帝,却有些不知所措。
“看似平静的生活,但又有几人知道,如今已是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