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出现的浓密灰雾同样也惊动了珍珠号上的其他乘客,越来越多的人从船舱中走出,陆续聚集在甲板上,议论纷纷。
不过,很快,一阵急促且嘹亮的号角声在帆船的尾部勃然响起。
立时,所有人将目光投注过去,只见船长苏迪特手捧着一只大约有脸盆大小的黑色斑点海螺,正竭力吹鸣着。
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海螺中迸发出的长号声才逐渐低垂下来。
而就在这时,在珍珠号的左前方和右后侧,竟也先后有“呜呜”的螺声响起,看来是“信天翁”和“老鱼”做出的回应。
只是不知为什么,透过灰雾,本应该同样宏亮的海螺号角这时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干瘪和沉闷,仿佛被一只厚重的牛皮口袋给封住了一般。
不过,当得到了来自另两艘帆船的响应,负责协调任务的戴蒙法师不禁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到目前为止三艘船都还安然无恙,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我们是否可以想办法跟其他船只再靠拢一些?”中阶法师立即提议道。
“这恐怕不行。因为雾气遮挡了视野,所以很难控制住速度和船距。”老水手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样吧,每隔五分钟我们就吹响一次海螺。”这时,摩里亚蒂道:“如此,既能保持住必要的联系,也可以方便三艘船彼此间确定距离、航速和方向。”
“是个好主意。”戴蒙认可了这个办法。
就这样,珍珠号、信天翁号和老鱼号。就仿佛三个迷途的小孩一般,小心翼翼地在这场突来的大雾中不断摸索前行。
大约又行驶了有三个小时,包裹着帆船的灰雾越发浓重,竟然达到了令人目不能视的地步。哪怕是只间隔了两、三米,也已然无法看清旁人的面容了。
“法师大人,必须立即停船了。否则,我们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赌博。”苏迪特紧紧抓住舵轮上凸起的木把手,不敢稍转方向,同时对中阶法师咬牙恳求道。
“好吧…我同意。”确实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哪怕戴蒙再想努力一把。但也实在是到了极限。
“再吹一次。确定‘信天翁’和‘老鱼’的位置。”摩里亚蒂对着就站在一旁的大副大声命令道。
“是,大人!”
大副捧起海螺,全力鼓气吹起,澎湃的号角声随即响起。
只是这一回。还不待另外两艘帆船做出回应。突然。自那无边无际的灰雾深处,忽然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就仿佛是在应合着珍珠号的号声似的。
起初,那缥缈的歌声是如此微弱,甚至你全力倾耳去听,都无法将之把握。但是慢慢的,不晓得为什么,歌声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优美。
直到后来,恍若天籁的绝美歌喉就如同是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轻揉响起似的。
像春风的吹拂,似少女的娇吟,如神灵的低语。
“扑通!”
“扑通!”
“扑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聚拢着水手和战士的甲板上,莫名不断有人痴迷般地举步站上孤独的栏杆,而后仿佛迈向天堂般,向着虚无的船沿外一步迈出,然后笔直地掉落海面、沉入水中、再也没有浮起身。
而更令人感到疑惑甚至恐惧的是,当其他的旁人接二连三见到如此景象,非但没有谁站出来阻止或者示警,反而也是一个个一脸的迷醉表情,同时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前者的脚步,朝着那浓雾的深处缓缓走去。
“不好!是海妖!海妖!”
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在珍珠号上响起,却又立即戛然而止。
一瞬间,仿佛同样陷入了一个古怪而冗长梦境的摩里亚蒂陡然清醒过来。
凝目四望,他发现自己竟已然来到了甲板的最后端,甚至一只脚还踏上了身前的栏杆上。
而在身旁不远处,娜迦三兄弟以及古德里安等人依旧还是迷迷糊糊的沉醉表情。
只有怀特一人紧闭双目、同时身体微微颤抖不休,好像正在挣扎着什么。并且从他的体内,还有一层薄薄的白芒徐徐透出,柔弱但神圣。
与此同时,在摩里亚蒂的侧后方,中阶法师戴蒙则是蜷曲着侧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他的两个耳蜗中,有两条血线在潺潺流出。
“海妖!?”
只是电光火石间,看清周遭一切的摩里亚蒂便一下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