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情景和先前的预想有些不同,李润也不多想,进来了就得质问对方,说,“怎么回事,如今的市政府可以随便抓人?还有没有法纪观念?”说话时咄咄逼人,似乎就占足了理由。
杨秀峰很镇定,对李润冲过来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周叶跟在李润身后很紧张,就怕李润撒横,真的要扑扭自家领导。到时三个人不是得扭打在一起?自己年轻手脚快,虽说本力没有李润大,但爆发力却是要强,真要打起来,首先得保住领导不受伤,自己怎么样倒不会考虑的。
见杨秀峰没有回答,李润也感觉到对方那种冷冷地,高居于上的心态,但他也不管这些,又说,“市里领导要都是像你这样,这还有法纪可言?简直是乱弹琴。你要是不知及时悔改,我今晚就到省里去,问一问省里领导,看看他们拍给我们的干部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都还管不管。”
“好。”杨秀峰说,说来后就见李润脸上有种茫然,这回应大出他的预料。杨秀峰在市里想要立足,以田文学开刀立威,怎么样做省里也都不会管这些闲事的,只要不闹大就成,但要是下面有反弹,而自己又没有压制得住,省里就会对这样的领导有看法的,至少会减去一定的得分。新任的领导往往也都怕这些事,反而不如那些老油条,省里对他们的印象基本定下来,就算出点什么事,都不足为怪了。可杨秀峰说了“好”,似乎巴不得他到省里去说似的,这分明是在赌自己不敢,而不是他不怕。到省里闹,对于李润说来也不是第一次,如今退下来后,也就更不用怕什么了,省里的领导也只会退让不肯再和自己一般见识的。
“你当我不敢吗?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复了我之后,我立即到省里去。”李润的声音提得更高,就像这样的气势更强,才能将杨秀峰压住。
“周叶,请将办公室的窗打开吧。”杨秀峰没有理会李润,而是要周叶打开了窗。窗打开后,李润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就会传出去。市政府里如今有多少人在里面,李润的说话又会让多少人听到,其中的风险也是比较大的。周叶有些担心,但听出了领导的决然,也就转身去开窗。“再给李市长倒杯茶。”
“好好好。”李润见杨秀峰周叶做,就算出乎预料,也会将今晚的事给传扬出去,但心里也无所退缩,自己一个退下去的人还怕什么?你一个立足未稳的新到常务副市长,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呸,当真是三头六臂?
李润说着也就站下了,对方既然摆明了车马,自己也得有应战的风范,冷冷地虎视眈眈地看着杨秀峰。杨秀峰站起来,走出办公桌后,往沙发处走。周叶也就将窗打开了,有风从外面的走廊和更远处吹来,但却没有丝毫影响到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的心态。
没有等杨秀峰走到身边,李润转身先大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似乎更应该的主人和主角。杨秀峰也到沙发上坐下,不作声,看着李润。李润的脸上怒气虽重,但却有所控制,似乎在压抑着,酝酿好更强烈地爆发出来。
周叶将茶端给两人,还是先给了李润,李润也没有看,虎虎地坐在那里。放好茶杯,周叶退开却没有要走出办公室去,而是站在一边。担心李润激动起来突起发难,自己要是不保护好领导,纵然自家老板道理上说胜出了,要是给李润弄伤,那在市里传扬出去也是笑话了,而自己作为秘书就更无脸见人的。
“好了,不用耽搁时间,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立即到省里去,找领导问一问。什么时候市政府能够指派市纪委抓人,这是哪一条哪一款。”李润说,看着杨秀峰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李润主席,你到我办公室来就是为了问一问法纪的事?好。”杨秀峰说,语调控制着节奏。李润如今退下去,但还是市里政协的名誉副主席,杨秀峰称他主席也就是他如今的职位。“我们就讨论下法律问题吧。”
“你们凭什么抓人?”李润不管杨秀峰说什么,对法律不法律的,这时不管用,他只是要将田文学给要出来,“今晚不说明白,不把人放了,绝不会答应。”李润说着声音也就提高了些,似乎忘记了办公室的窗是开着的。
“什么抓人?”杨秀峰说。
“你凭什么抓田文学,选择要装傻吗?就凭洪峰那个软壳蛋,一辈子也不敢做周叶的事。”
“你是来为田文学伸冤的,是不是?”
“是,我就是要为田文学伸冤,你们凭什么抓他,你说。”提到田文学,李润觉得心里的那气就更甚了,胆气和旺火也更足,声音自然就更大。
“滚!你给我滚!”杨秀峰虎地站起来,声音也突然提高,这声音在市政府大楼里肯定传开了。周叶站在两人不远处,密切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却没有想到杨秀峰会突然发飙起来,这可和平时里对领导的感观完全不他。周叶一激灵,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起来,整个人都没有半点担负牵挂,可他却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就怕李润发难。
领导和李润之间就隔着一张小茶几,这对李润说来不算什么障碍,而给激怒了的李润可能会什么都不顾的。周叶觉得自己有必要用身子挡住李润的第一次扑击,虽说接下来自己不能够还击,但缠着他死力地缠着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你凭什么骂人?嗯——”李润也站起来,“要我滚,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天老子就是不走。”李润虽横,但也不是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见杨秀峰出乎意料地发飙,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作为底气,才会使得他这样的。可这时不能够走,也不能动粗,自己的目的是来救人的。
“我为什么骂人?你真不知道?”杨秀峰语气没有放下来,那种气势就像完全不是做作出来而是发自内心里绽放出来一样。“你跑到我这里来为田文学伸冤,那谁为十四岁的女孩滕雪伸冤?我在折坳镇,找了十几个她的同学问,学生们都说学校里根本就没有滕雪这个人存在,镇上也没有滕会一家人存在。还要怎么样,才能够说明田文学在溪回县里为非作歹、在县里坐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实?要不是你,要不是市里极个别人对田文学的放纵,他会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犯下这样的大罪?滕雪的死,和你是分不开的,有你的一份罪过在其中。李副主席。”
“血口喷人,一派胡言。”李润自然不傻,见杨秀峰说出这番话来,不但是对田文学,对他、对市里的领导都一股脑地不管不顾地扯进这血案里了,自然不肯就范的。“溪回县折坳镇是不是有滕会一家,是不是有滕雪这个人,我不知道。既然折坳镇的学生都说没有周叶一个人,那自然是没有的了。是不是故意有人为了打击报复,才费尽心机伪造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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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9章夜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