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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舌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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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佐与同学相商了几句,便与其他两人上前来,坐在丁宅门口的矮几前面。

“诸位如何称呼?学生总不能喝问声‘敌将通名,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吧?”丁微笑伸手让,示意王佐他们喝酒,又笑着开口这么问道,却让这群举人颇有点出乎意料,按他们想来,这投身阉党的家伙,必然是鼠目獐头、藏身黑暗、猥琐难耐、粗鲁无文的家伙,那想到丁出得来相貌堂堂谈吐得体,与他们心中预设的形象极不相同。

这年代人们时兴的说法是相由心生,所以边上那些着的举人里便有人低声道:“这厮看着不似坏人……”却有同学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奸似忠罢了,兄且留眼看,单是陈白沙,就足够让他张口结舌了!”、“大伙看着慎斋,他是个梗直性子,会若这姓丁不肯自杀,说不得慎斋真个和他拼命……”、“放心,有桐乡在,他的话慎斋还是听得进去。”

不管丁肯不肯自杀,这些举监生只要辩出丁是奸邪之辈,便已足够身败名裂。在zhègè年代,声名是极为重要的,如是名声臭了那么丁只能去锦衣卫求晋身之道了,否则整个文官系统都排斥他的话,做官不是自找罪受?并且众举监生都还有个心思,若能让丁名声完全臭掉,那么若是文官和勋贵都要法办丁,走走太后的门路,也许王振会把丁抛出来当个替死鬼!

就算动不了王振,剪其党羽也是快意事。

王佐拿起茶喝了口,放下茶盏向丁问道:“丁兄大约不知道战端起,bǎixìng离散是何等凄悲吧?学生前来却不是想害丁兄性命,只是这事丁兄做得差了,故之我等想请丁再与瓦刺人重新谈判。”

丁把玩着手中茶盏,微笑着却没有开口,王佐右手边那位却就额上青筋迸现,愤然道:“尔可知道容城原是叫全忠县的?为何叫全忠县汝可知道?便是大唐圣历二年,契丹入寇,固守得全,所以才有全忠县zhègè名字!去到宋时,北边被辽人所占,县硬被割成二国……”那书生说得激昂,提了容城昔年也蒙战火如何悲惨之后,又对丁说道,“如今汝便是为在阉党面前邀功,不顾生灵涂炭,为已之私……”

丁放下茶盏,截住他道:“汝学兄方才是与下人报过姓名了,不知道兄台贵姓?如何称呼?”

“郑某文奎,字永章,深浦人。”郑文奎略自述,便又回到正题,“学生今日来此,却不是邀友诗会,是为解bǎixìng之厄困……”

丁又向王佐左手边那书生问道:“这位兄台又是如何称呼……”

“陈献章,字公甫,新会人。如晋兄客气了。”这位倒是笑笑还了丁的礼,他是唯称丁的字,而不是称姓的。

丁看着雪凝煎茶,听着郑文奎气势汹汹地不断引经据典,说丁这种行为如何是读书人之耻,如何陷bǎixìng于水深火热之中。丁也不打断他,只是茶煎好了,便伸手让茶说上句:“请茶。”

王佐看着不太对劲,禁不住向丁问道:“丁兄对永章之言,意下如何?”

这jiùshì要丁表态了,但丁说道:“总要教永章兄畅尽胸中块垒,然后余方才作答吧?否则诸位这么张口,人问句,丁某如何去答?”王佐却也不好发作,便只得由郑文奎热血沸腾地发挥下去。

足足说了半刻钟,郑文奎却也觉口干舌燥,并且丁不与他争论只默然听着,他那股气也渐渐不如来时激昂了,不由得端起面前茶盏,气喝了,却是对丁说道:“人若有羞耻之心,有过,则改之!”

丁点了点头笑道:“受教了,永章兄,压低马价瓦刺便会犯边,然后jiùshì生灵涂炭云云,永章兄大约jiùshì意思吧?”那郑文奎听了称“正是如此!”丁脸上笑意就愈盛了,“这节余却是明白的,只是却有事不明,还望兄台教我,那便是瓦刺有兵,我大明可有兵?瓦刺有刀,我大明可有刀?瓦刺有马,我大明可有马?若瓦刺想叩关就叩关,想犯边就犯边,到底这兵马刀枪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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