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了点头，终于回了他句：“来了。”

他们想的是同件事，jiùshì让瓦剌人快点注意到他们。

不可能扭转战局，又不肯逃，那么就kǎolǜ如何在现在的处境里，获得最好的待遇。

而瓦剌人终于来了，控制着战场主动权的瓦剌人，怎么会忽视这杆战场上唯飘扬着的明字战旗？若是瓦剌人对战场的控制力这么差，英宗早在樊忠那百骑禁卫的掩护下，逃回京师了。

百余瓦剌骑兵如风而来，他们望着这杆旗，孤独的旗。

孤独的旗下。是孤独的君臣。

守在旗旁，有孤独的长刀。

“大明天子在此，来者通名！”丁便在旗下，左手撩着袍裾，露出重叠甲叶，右边长刀斜指，映着烈日生辉，那明字战旗在他头顶招卷，似也因刀光映照，生出几分活气来。

那瓦剌骑兵当头的十夫长愣了下。不禁笑了起来，与边上百夫长说道：“hāhā！那颜，这明狗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说罢拿刀指着丁喝道，“明狗，跪地弃械免死！”紧接着又是许的粗言秽语谩骂。

“懦夫！可敢与我战？”丁指着那十夫长大吼。

那十夫长哪里被得了这激将。气得“哇哇”大叫，边上百夫长却是有心眼的。扯住他道：“坐着那个不是等闲的人。动静不象是个小人儿。”他看着百骑之前，战马刨蹄，骑士横刀，这英宗居然还安安稳稳坐着，脸上还有着笑，这架子不是般的从。所以和手下叮嘱上句。至于丁，便是风卷起袍服，袖口、下摆隐约可见丁袍内甲衣，那百夫长也真没当回事——看那装束jiùshì个文官。拿着刀披着甲又如何？

“我晓得，只是气不过那厮，他娘的总给他个jiāoxùn！”这十夫长是出了名的悍勇，方才又是砍杀了数十明军，时性起，竟将百夫长拉着他的手挣开，策马向丁奔去，身体微微右坠，却是dǎsuàn要将丁斩个尸首分离。

那百夫长看着知道那明人文官死定了，叹了声，却对身边亲信说了几句。

心腹将百夫长的话复述了回，确认无误策马自奔了出去。却听得身边震天响的声：“杀！”这让他禁不住回头张望，看之下却禁不住脱口道，“长生天！这他娘的……”下意识便要去摘弓箭，却想起自己要去报信，只好咬牙作罢，拍马驰去。

因为他看见那战马空鞍，而那个明人文官踏着那十夫长胸膛，左手把持大旗，右手长刀指在十夫长的咽喉上。

他想不明白这明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对于百夫长来说，他却是清清楚楚看见：就在那十夫长策马冲向丁之时，丁握住了那杆明字战旗用力压，那儿臂粗的旗杆正正指着十夫长，十数步的距离，马不算太快，所以撞上旗杆的十夫长，也只是被撞得从马上倒飞了出去。

然后丁便拔起那杆战旗，奔向那十夫长，踏着他的胸膛，把长刀架在十夫长的颈间。

“慢！”百夫长扬起手，让边上几个取了弓的骑兵停了下来。

这些瓦剌人是打老了仗的，看着自己袍泽里极悍勇的十夫长败于丁手下，他们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策马向前，而是取弓，任你有通天的本事，百弓攒射之下，也叫你立时死得通透！

而统领他们的百夫长，却比他们看得长远些：“这明人，好本事！这等英雄守着的人物，怕真不是等闲，等那颜来了再说。”他这沙场老将，十分清楚丁方才那对旗杆压的功夫，巧字是不必说了，丁并不是手持大旗，人力如何和马力相抗？他压下旗杆，力量是传递到地面上；而个准字是到了极致，若是早上息，十夫长马上换个身姿，丁便是无功而返；迟上息，马刀便叫丁尸首分家！

丁缓缓移开长刀，然后拿开踏于十夫长胸膛上的脚，走回方才拔起旗杆之处，用力将明字战旗插于那坑里，方才对那正在爬起来的十夫长说道：“你不是懦夫。”

“好本事！”那十夫长便是光棍，伸丁挑起大拇指。这人大约只会打仗拼杀，脑子也不太灵光的，居然打了个呼唿，把自己的战马招了回来，然后摘下鞍间的皮袋对丁说道，“你没杀我，我请你喝酒！”说着把那皮袋扔了过来。

丁松开扶着旗杆的手，捞着皮袋，用牙咬开塞子，灌了口，冲那十夫长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盘膝坐下，长刀插在身前，刀绸随战旗飞舞，他慢慢地喝着酒，懒懒地晒着太阳，全然无视这百来骑瓦剌人就这么分散包围着他和身后的英宗。

四周的明军溃兵依旧在逃窜，瓦剌人仍在沙场上纵横。

大明帝国，于此时此地，便只有：杆旗，把刀，君，臣。(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视死忽如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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