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作者:荆洚晓

第四十章幽怀恨无句（十）

严格的操典训练和系统性侦讯培训，事实上要比丁所想象的效果好些。

正如千百年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们，无论糟的成绩，至少四则混合运算和勾股定理之类的东西，数不见得会有问题，而在古代，能掌握这些知识，就算不能成为大师，也已经具备了足够充当个账房先生的素质——如果能用毛笔写出工整的小楷的话。

雷霆书院南京分院的会客厅里，南京城中各个打行、帮派、寺庙、道观的头面人物，或是热切，或是不忿，或是敢怒不敢言都好，有个可以肯定的事实，jiùshì他们都按时来到了zhègè地方。

“瓦剌人布置的杀局，他们要置家师于死地，今晚请诸位来，是想问问，到底有谁如此丧心病乱，和瓦剌人勾结来行刺家师！”刘铁坐在主位，从容地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这是最好的调子，不论这件事是谁布的局，是朝廷也好，是仇家也好，是政敌也好，都不会有人反对这种定性。

而毫无yíwèn，这种勾通敌国、陷害忠良的帽子，是足够大的，大到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放下心中或许存在的愤怒，急急地biǎoxiàn出殷切和关怀，撇清自己的干系，表白自己对于大明的忠诚，对于丁容城的敬仰。

因为这绝对是不可以认下的事情，这不是两个卖菜小贩在谩骂对方是胡种，或是朝廷上御史要喷国贼当诛的时节。丁容城杀的瓦剌人很，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瓦剌人是绝对有理由来刺杀丁的。

而且重要的点，丁不是武官。

他是士林中人，为了读书可以辞掉五品高官的读书人。

在文盲率高涨的zhègè时代，士林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喉舌。若丁，zhègè士林中交口称赞的容城先生出了事，今夜漠不关心的人，传将出去，只怕勾通敌国的名头九成就坐实了；如果说还有不受士林控制的江湖，这年头，还有谁比丁大侠的名声重？

马上就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开始献策了：“子坚先生说丁容城是天刚黑时经过书院门口，那jiùshì戌时了，这时节各个城门的守军都会留条缝，等着有人出入就弄点开销。小的这就差人去问那守城门当值的……”

“不用了！”座间王骥派来的幕僚听着，马上对门口的百户吩咐道：“各门戌时当值的军士，全部提过来，不得有误，这事你知道轻重的。办不好，嘿嘿。”那百户连忙应着。路小跑就奔了出去。这当口靖远伯都派出亲信幕僚带人过来，若是在自个这环出了错，那真的要提头来见了。

但各门戌时的守军被提过来，在天井里挤成堆之后，却是个个都疾口否认，丁容城从自己所把守的城门经过。甚至还赌咒发誓自己知道此间事大，绝对没有说谎，若有虚言甘受天打五雷劈云云。

那幕僚和众帮会头目只觉这条线又断了，只好掐着太阳穴苦思冥想看看还能打出什么线索。刘铁走到天井里。冲着其中个老军问道：“老人家，您随我来下。“却将那老军带到厢房里，向他问道，“您见过家师？”

老军紧张得不行，摇头：“大人，俺哪有这福分？容城先生，这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俺要能见着，也算没白活辈子了。”

刘铁苦笑着摇头，似乎近来近接近他推测的可能：“那您怎么能肯定家师没有从您把守的城门出入呢？”

“容城先生谁不知道啊？那词叫啥来着？俺总听人家在说……对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跟诸葛武侯样，这俺还是知道的，坐个轮椅，后面有童子推着，脚边还点着盏灯，俺知道，那跟武侯的脚尾灯不样，那叫大明之怒，那下弄死几千瓦剌狗的！”刘铁真是无语了，这哪跟哪？再说羽扇纶巾也说的是周郎好么……

又再叫了另外个守军进来，这位倒好，张口就来，看着他要不守城门去说书的话，能抢走不少说书先生饭碗：“血染征袍透甲红，土木堡里谁争锋？古来冲阵拯危主,容城如晋病子龙！容城先生身白袍银甲骑白马，手中所提却是岳武穆传承下来的沥泉宝枪……”真个是不知所云。

刘铁;，把他们带回天井里，仔细跟他们说了丁的身高、体型，穿着什么衣服，牵着的马皮毛是黑色、四蹄却是白色等等，他刚说完，便有名蹲在地上的老军拍大腿：“他娘的，怪不得今晚这茴香豆格外香脆，原来是丁容城亲手所赐啊！大人！俺见过，还跟容城先生说过话！他给了俺这袋茴香豆，还没吃完！”

再问下去自然就说出丁是为了护送两个姑娘出城的，这些老军都是平日里好吹牛皮的角色，评书没少听，那两姐妹他也听说过：“那俩女娃俺知道，在四海楼说新话的，听说好生有趣，俺正想哪天得闲去听听！”

于是四海楼的掌柜、东家、伙计，便在这夜里被锦衣卫的人火速拎到书院这边来，很快就问清了那两姐妹家在何处。刘铁对那锦衣卫派来的千户说道：“那就偏劳诸位了。”那千户连称不敢，带了人马跟了刘铁而出，靖远侯的那个幕僚也带着五骥派给他的百十人，并跟随刘铁出发。至于那些守城门的军兵和那些帮派的头面人物，全都被拘在书院之中看押着，谁敢放他们走啊？万丁某人真的有什么事，总得有人背黑锅不是？这不现成的人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