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突然放声长笑，似乎唐赛儿这句话，三个字，是个绝妙的xiàohuà，他笑着弯下了腰。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出声，能到里面就座的，都是成名的江湖名宿、凶人，他们并不是国子监里，好争微言大义的举监生。没有人去问丁为什么发笑，也没有人去喝止丁发笑。他们不是门口迎客的那七八条好汉，能在这里面入座的人，都很清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丁等下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事实上，除非弃暗投明加入圣教，否则任谁都明白，丁是不会活着走出这酒楼的，而死人通常是笑不出来，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去打扰可能是丁此生最后的笑声。幸好丁很快就止住了笑，他直了对唐赛儿说道：“我本不该来。”

“但你终究来了。”唐赛儿摇着团扇，这般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何不浅斟两盏，再作细谈？”丁点了点头，带着谭风拾阶而上，去到二楼，人却就少了，但丁却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因为二楼坐着的十七人，身上的血腥味都极重，都是杀人的老手。

丁微笑着环顾四周，相比之于他身后的锋利如刀的谭风，丁看上真的jiùshì个大官的派头，尽管他的腰也很直，但那种气质压根就不象是刀头舔血的江湖豪侠，不得不说，这便是丁来到大明之后，最为明显的收获了，他这些日子都在模仿着曹鼐的气度，时长日久，加上现时广西都是他的地盘，所谓上位者不外如是，他有个理想的目标，又有个实践的环境，加上怎么说也被众学霸蹂躏到得中探花的水准了，现时看上，他真的jiùshì手握权柄的重臣气派。

这jiùshì气质，不是因为长得丑没得夸，才生生挤出来措词，气质便是看着丁的江湖豪雄，没有个人去kǎolǜ丁某人不过二十出头，第个念头便是：这丁容城好大名气真是打出来的？还是这大官靠着手下人，给自己捧出来名声？这么位高权重的大官，给他卖命的人定很吧……没有谁去说什么毛还没长齐之类的话。

当丁走到张桌子边上，那本来坐在正对着门口主位上的豪雄，下意识地起了身，等到丁点头对他道：“谢。”那江湖豪雄方才回过神来，自己干啥要给丁容城让座？这回不是大伙起来，要是丁某人不入圣教，就要将他乱刀分尸的么？

方才其他人也在望着他，那江湖豪雄涨红着脸分辩着：“老子敬他对bǎixìng好，对！丁容城对bǎixìng很好，老子敬重他这点，却不是他娘的怕了他！”他说着，渐渐觉得自己有道理，兜得过去，“广西人都在说，靖西伯爷穷得要命，饭都不见得能吃饱，俸禄都接济孤老和办书院去了。平日里都是靠他两个夫人，个做生意，个当医生养他！要他两个夫人不gāoxìng，他就只能跑去军营里混个饭填肚！他娘的，大伙也是穿州过府见过世面的，有听过这样的官么？老子让个座给他，不丢脸！”

相对于千百年后的现代政党来说，白莲教向来不是什么组织严密的所在，算来比起丁的忠义社、或者天地会，也是拍马都赶不上。这不是唐赛儿的错，千百年后的同盟会，也是松散得可怕，大家为了个理念聚在起，腔热血，然后就这么整着也弄成了。这jiùshì时代的局限性了。

所以这些属于白莲教成员的江湖豪侠，也是无什么讲究，听着这位倔着脖子说出这么席话，居然就有人喝起彩来，顿时整个二楼，跟楼下有台戏在上演般，唱彩声不绝：“丁容城，了不起！”、“好官！他娘的，给他让座，不丢脸！”

唐赛儿自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若是拿出佛母的架势，大抵还是能压得住，只不过若是这么做，却也便就显出御下的水平低劣得很，所以她也只能婀娜而来，坐于丁的下首，开口道：“丁容城自然是英雄，不然我等今天，为何聚于此间？我等来此，便是要见见，这世间的大英雄，伟男子！”说着满上了酒，高举起杯道，“为丁容城贺！”楼下楼上，立时片欢声，仿佛先前谭风在门外生生打死人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样。丁举杯之时，谭风已将只刚才从楼下行来取在手中的空杯，从丁腋下递过，换过那杯酒，这是他先前和丁在县衙后宅里，演练了许回的手法，点破绽也没有，丁从不会轻视任何个敌人。(未完待续……)

第五章忠义无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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